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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國家的事?你若事發,他們都得為你陪葬!”
一句話狠狠插在周蘊文的心尖上,周蘊文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青年,當即錯愕地仰望著父親。
許久才道,“父親,您明知道這非我本意。家國大事,要刮骨療傷,就有流血犧牲。身為中國人,怎麼能只計較個人得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夠了,我沒空聽你這些虛無縹緲的大道理。”周大老爺趁熱打鐵,“老三,你七弟可是從小就愛粘著你,敬仰你。可到頭來,換得什麼?!老三,他可是客死他鄉,做了孤魂野鬼啊。”
映在窗欞上的側影劇烈一顫。
周蘊文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縫,淚水倏爾落了下來,宛如潰堤江河一發不可收。
“老三,你母親身體近來不好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難道要他日九泉之下再多一個因你而死、不、瞑、目的人嗎?”
“父親!”周蘊文的聲音顫抖著,許久,“懇請父親......不要再說了。”
周大老爺暗自笑了,並不覺得兒子這樣讓人可憐,只是覺得胸有成竹——這愣頭青跟他鬥還是嫩點,說出來的話愈發武斷專橫,“老三,你若還是個人,有些良心,就娶親生子,將來過繼給你七弟,讓你母親不要因為你天天心驚膽戰了。”
“你的婚事,不是商量。我還沒死呢,這個家的任何人和事都得聽我的。你不要給我耍心思,老子跟你還是耗得起的。”
周蘊文神情恍惚,眼前似乎飄過七弟的模樣,以及他死時胸前那個血淋淋的大洞,可他偏偏什麼都不能說。在即將要做的那件事未成之前,在給七弟報仇之前,誰都不能說。
可他同時知道父親作為家族家長的鐵血手腕,若是全然惹惱了他,自己真可能一輩子出不去這牢籠了。
終於,周蘊文仰起頭來。
他臉上淚痕未乾,卻早已不再哭了。杳月在窗外偷看,心也隨著他頰上隨著窗簷雪色反光的痕跡,明明滅滅,說不出話來。
“婚姻之事,我可以答應。但我也有三個要求,還望父親恩准。”
周父要的就是他這一句,一步退步步退,當即也不激他,只順著他的話應下來,“你說。”
“第一,不穿馬褂,不帶瓜皮帽,不坐轎。”
“第二,我娶媳婦,不是為了替我給七弟贖罪的,所以婚後不要孩子。”
“第三,婚後不可將我扣在家中。婚後,我會帶著妻子一起回德深繼續學業。”
周大老爺給自己添了杯茶,冷著臉不說話。
“可以嗎?”周蘊文仰頭望著他,一雙眸子沉靜如古井,“若以上三點都能做到,兒子的婚事全憑父母做主,還望婚事越快越好。”
*
眼瞧著周大老爺離去許久,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門外推開。
屋子裡有淡淡血腥味,杳月沒見過這陣仗,卻也沒慌,趕緊指揮青梅去找些金瘡藥來。青梅得令離開,屋子裡只剩下杳月自己。
一時竟然沒找到周蘊文在哪。
“周家三哥?”
杳月顫巍巍地喊他,聲音細弱蚊蠅,像是怕把鬼吵醒。
忽然她被地上的什麼東西給絆住,踉蹌了兩步,正好跌倒一團熱騰騰的“東西”面前。
杳月先往地上看,竟然是一條鐵鏈,順著鐵鏈往上,是一隻瘦削蒼白的手。眼前這人正是周蘊文。
距離太近,杳月臉上一紅。而周蘊文雙目緊閉,似乎陷入熟睡。他雙頰緋紅,杳月跟他還有些距離卻已感受到某種詭異的熱度。
她心一驚,伸手往他額前探去,卻不想方才還昏睡的人一下伸出手來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杳月被嚇得“啊”了一聲,二人四目相對之際,她怔然地望著眼前的男子。
“你發燒了。”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然而周蘊文大概已經力氣耗盡,似乎想說什麼,卻忽然腦袋一歪,再次陷入昏迷。
好可憐啊,杜杳月伸出冰涼的手托住他滾燙的臉頰,試圖可以讓他舒服一些。
不知是否是這招確有奇效,萬籟俱靜間,杳月隱約聽到他喚了聲娘。
聲音低啞黏糊,彷徨地像個流浪的小孩。
鬼使神差間,杜杳月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伸出手來將他的頭輕輕地摟在了懷裡。
*
青梅端著金瘡藥趕來的時候,只見杳月正站在門口凍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