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靡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其實小春不說,周蘊文心裡也有些想法的。
經過此事,他既不明白為何奉天的杜杳月和法嶺的杜杳月看起來如此不同,但又曉得自己或許一開始的想法是錯的。
或許她之前那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只是並不知道自己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可是……可是小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小春的話宛若一星火種,讓原本黯然的周蘊文心中又生出一絲希望來,這希望渾身長滿羽毛騷弄著他的心房,讓他無法安定思考。
小春見他這模樣,以為他意志堅定,不受影響,嘆了口氣也不再堅持,“杳月可是個好女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蘊文苦笑,目光偏向一邊去,似乎並不在意她說的話。
末了只是道,“我知道。”
小春看著他這幅渾不在意的模樣就來氣。杳月都為他做到這一步了,可他呢?怪不得人說男人只要會喘氣的都是混蛋呢,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是什麼都不做!
氣不打一處來,小春伸手就把枕頭丟到他臉上,恨恨罵道,“狼心狗肺!”
周蘊文美美接過枕頭,放到脖子底下睡了。
*
回到法嶺之後無事發生。
杳月本以為最起碼逃不過一頓罵,但不知是否是周家心中有愧,這事兒就這個過去了。
這股子沉默讓杳月不寒而慄。畢竟,在周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視野裡,周蘊文是死了。
杳月怕得很,又很困惑。
直到今日,她發現她不瞭解周家的任何一個人。
她原以為,周大奶奶就是周大老爺的傳聲筒,大老爺讓她向東她不敢往西。
可偏偏就是她忽然找到自己,以和離為籌碼換她去找到周蘊文,確保他的安全。
她應該是愛周蘊文的吧?
可偏偏周蘊文死了,她一滴淚都不掉。照舊見客聽戲,那張總是鋪著一層厚粉的容長臉上,看不出一絲裂痕,甚至連一顆粉都沒落下。
杳月總不肯相信,周大奶奶大費周折了這麼一圈,就是為了讓兒子回來送死的。
*
她自己最近倒是總夢到周蘊文。
有時是穿著喜服的周蘊文,身後是深深庭院,大紅燈籠高高掛。
有時是遍體鱗傷的周蘊文,他的嘴角還帶著血,隔著冰涼骯髒的鐵欄,瞪著一雙眸子等她回答。
夢裡的他問,杜杳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即便是在夢裡,杳月也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拒絕。
可不知為什麼,還是常常夢見他。醒來之後的杳月總是悵然,隨即覺得不過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根本沒結果。
可明知沒結果,也還是會夢到。
亦或者做夢本就沒結果,但還是會做夢。
普一回到周家,杳月還真有些不適應。
她出去了一遭,已曉得乾坤之大,也就愈發無法忍耐這四方天地了。
可離婚的事沒有這麼快,她只待在屋子裡習字,學得累了就出來轉轉。每每站到那株芭蕉面前,她總得停下來同它說上幾句話。
這幾日接連都是好天氣,春風送暖,人人都說天該熱起來了。周家終於找了周蘊文的一套衣服放在棺材裡,準備上山安葬。他們聲稱這是專門找道士算過的日子,才不是擔心觸大帥黴頭。
上山那日電閃雷鳴,衣冠冢剛蓋上最後一抔土,一場暴雨便傾盆而下,淋溼了整個法嶺縣,氣溫驟然下跌,跟之前彷彿是在兩個季節。杳月看看四周沒有一個滴下淚的人,忽然盯著周大奶奶道,“娘,這是蘊文的怨氣,他心裡有恨不肯走,這才纏著老天爺下雨呢。”
她不過是看不慣這冷冰冰的家宅,隨便出口惡氣來。
殊不知,周大老爺立馬改了原定回家的行程,立刻敲定請道士做全七日法事,全家方可下山。杳月無語,也只能乖乖在道觀內住下。聽憑差遣。
道士們想著辦法從周大老爺手指頭縫裡,自然把事情做的周到。杳月仍舊是沒什麼事,她總覺得在周家人眼裡她是個有氣兒的死人,或者應該跟周蘊文一塊去死,是而每日只讓她跪在裝著衣物的棺材前......發呆。
她人本來在奉天就清減了幾分,如今晨昏交替的靛藍色之中,她一個人跪在堂前,愈發像只薄薄的影子。
盈鳳看著心下酸楚,但能做的不多,只好在吃食上下功夫。
夜裡的風雨這樣緊,她出去端銀耳羹進來的功夫就被刮進來的雨水打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