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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周鬱的強烈要求,衛許霽躺在周鬱懷裡,勉強睡了兩個小時。

睡醒睜開眼,就見周鬱正垂眸瞧她。

這樣的場景很少見,畢竟平常周鬱的作息很規律,不存在比衛許霽早醒的情況。

腦子還有些朦朧,智商沒有正式運作的衛許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在周鬱頸邊蹭一蹭,聲音喑啞曖昧:“周鬱。”

衛許霽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但就是想叫叫她。

可惜沒漱口,不然該就著這個姿勢接吻親一會兒的。

這樣想著,衛許霽咽一下口水,摟住周鬱的腰。

“快四點了。”周鬱拿起枕邊的黑色手錶看時間,然後和以往每次起床一樣,自然地對衛許霽說:“來,我給你戴上。”

衛許霽打一個哈欠,把胳膊伸過去。

少女皓白的細腕上一處有不太明顯的壓痕,往上,是軟肉覆蓋著的小臂,看不到一點肌肉痕跡,仿若汝窯燒製出的白瓷。

而破壞它成為傳世名作的,是內裡那四道深淺一致的刀口,排列整齊,結痂剝落,露出新長出的、比周圍肌膚略凹陷的粉肉,漂亮又突兀。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突兀的。衛許霽之前受傷,不管多重,睡一覺,身上便找不出一處疤。而不是這樣,留下那麼明顯的痕跡。

右手的食指託著衛許霽的腕口,周鬱沉默的盯著新肉看,另一隻手照常給衛許霽戴手錶。

扣上手錶,她拉住衛許霽想抽回去的手,聲音有些悶:“沒痊癒。”

衛許霽下意識想問什麼痊癒,忽然想到落到周鬱眼前的胳膊,心咯噔跳一下。

不是為自己特異能力消失而驚慌,而是……

衛許霽倉皇的爬起來,盯著周鬱的眼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問:“你生氣了?”

她看一眼胳膊,伸手摸了摸,著急而無措的解釋:“這次和之前不一樣,這次放的血多,可能恢復的慢一點,但也在恢復,不是嗎?”

“而且,而且,你的體溫在升高,心跳聲也比往日清晰,我的血是有用的,這說明我的血對你的身體來說是有用的。”

“只是用不死不滅的詛咒來換取你的健康而已,這很值得的,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交易了。”

死不掉是一種詛咒,衛許霽相信周鬱能明白。

衛許霽握住周鬱的手,貼在自己的臉側,純粹深邃的烏瞳盛滿恐慌,她的聲音在抖:“不要因為這樣就不肯讓我繼續救你,周鬱,我們說好的,不要留我一個人。”

敏感有敏感的好。

善解人意也有善解人意的不好。

衛許霽對周鬱的揣摩已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僅憑三個字就判斷出周鬱的心理。

周鬱即將脫口的“要不算了”被衛許霽環環相扣的話堵在嘴邊,哽塞住,說不出口。

“師姐,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句話重錘般砸下,周鬱看著衛許霽那雙溼漉漉的眼睛,便真的講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淚眼朦朧中,兩人彼此對視許久,衛許霽再三確認,才敢相信周鬱的退讓,跪坐在周鬱身側,捂著臉嚎啕。

哭周鬱峰迴路轉柳暗花明的身體。

哭自己終於可以擺脫夢魘般的不死不滅,以及那看不到盡頭的長生。

再多的衛許霽就解讀不出來了,她做不到像解讀周鬱那樣解讀自己的情緒,因為她從未為自己那般費心過。

可這兩條就夠了。

這兩條就夠讓周鬱心疼她了。

……

龐喜有點摸不清現在的情況。

她開著車,偶爾看一眼後視鏡,就看到衛許霽和周鬱坐在後座,親密又和諧的依偎在一起。

但她接到衛許霽的電話去敲門時,衛許霽揹著包,眼圈通紅,分明是哭過。

能讓小僱主流淚的寥寥無幾,用頭髮絲想也知道是因為周小姐。

可小僱主又總在笑,以往在外人——龐喜很有自覺性,這裡的外人是指龐喜自己——面前,還要稍微收斂一些,笑得剋制。今天的小僱主則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開心”二字,黏在周小姐身邊,笑容就沒落下去過。

龐喜暗歎,這就是戀愛的威力嗎?恐怖如斯。

……

送走衛許霽,周鬱在高鐵站停留一會,看衛許霽所乘坐的車次駛離站臺,才踩著未明的夜去取車。

現在還不到五點。

今天七點半的戲,七點之前過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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