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下:王師百萬難枝梧,貨賂公行落雕虎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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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駢道:“玄宗之才也,音律妙絕!”
周寶啞然一笑,摸了好一會鬍鬚,卻道:“空恨武宗不能永年,如今吐蕃、回鶻俱衰,論恐熱勢蹙,張議潮正勁,出一支軍接應,便可盡復開元之舊,而非空受其版圖!據說張議潮年已過七十,若一旦老死,必生變故!”高駢道:“軍不難出,難在錢穀!天寶之際,天下九百萬戶,兵近五十萬。今五百萬戶,兵近百萬,以五戶養一兵,百姓疲睏,遑論其他!”周寶長嘆一聲:“奈何?兵又不可消,消必生亂!去年攻入徐州的群盜我看多是失了衣糧的軍漢?”高駢道:“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在不義不食也!”又道:“亦未必無法,只恨無人!但使農人生業可樂,則軍人亦不憚歸田!”周寶便又扯到武宗與李德裕身上去,雖則厚誠,卻未免褊陋,當今天下豈無奇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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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半日酒,出來日頭也斜了,街面上卻依舊是人來人往,長呼短應,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兩人牽著馬一邊張看繁華,一邊說論妻妾兒女,出了市坊門,周寶道:“千里,真個不往苑中去?人問起你,我怎說來?”高駢道:“便說——高駢非不欲來,職在南牙,身入禁軍,恐為諸公累也!”周寶笑了一下,便上馬去了。
康承訓的捷報使朝野為之一振,為了速定安南,也是為了安定徐州,懿宗再次下詔徐泗選募逃軍三千人赴邕州。在滿朝舉首盼捷之時,嶺南東道節度使韋宙卻有書狀送進了政事堂,詳細地陳述了他所知道的“邕州大捷”——
康承訓坐兵邕州,不設斥候,不修城守,南詔將入邕州境界,乃倉促出戰,卻為導路土獠所賣,撞入南詔伏中,五鎮八千人一鼓盡沒,唯天平軍分道後至乃得免。及聞敗,又惶怖不知所為,幸賴副使李行素之力,乃得有城守之備。
南詔既圍邕州,治攻具將成,城中諸將請夜出斫營,康承訓又不許,幸賴天平小校韓問再三力爭,長跪嚎泣,磕頭流血,乃勉強許之。韓問率敢死之士三百,夜縋而出,放火燒其糧草,大噪呼殺,如此破蠻良機,康承訓卻觀望不動。待蠻撤圍走,乃出數千兵追逐,所殺擄不滿三百級,且多為脅從溪蠻,而韓問區區三百人便斬得五百級。康承訓卻不與奏功,得賞之人,非其子弟,則其部曲!軍中怨怒,已是聲流道路!
夏侯孜、高璩、楊收、曹確看過,都不敢瞞,遞與了大內。
韋宙是鹹通二年(861年)往鎮廣州的,勢門之子(北魏韋孝寬七世孫,父武陽郡公韋丹),前朝能臣(曾平江西毛鶴之亂),懿宗清楚記得此公陛辭的情景,以廣州乃海外寶貨聚集之地,恐他貪濁,便有意說起石門貪泉,囑他經過時,可下車一觀。此公卻道:“臣江陵諸莊積穀,尚有七千堆,固無所貪矣!”人臣對君,誰肯言富,可見此公乃實誠之人。
李漼對著這份文狀是將信將疑,康承訓是先皇用過的,天德、義武皆有績,絕非無能怯懦之人,若說他貪沒有功將士之賞以予親近,此或者有之,人情孰不如此?畢諴又因何辭相?若韋宙所言信實,為何不徑直上表?桂管經略使鄭愚恨蔡京割去龔、象二州,便敢拒納蔡京而劾其罪,韋宙這份狀子安知不是欲復廣西之地?思慮再三,也沒動聲色,使宣徽院遣人往驗。
人遣了不多久,康承訓的辭表便到了,自言為暑溼之氣所侵,身體沉重,不能治軍。一表未答,一表又至。延英殿議過後,決定且以張茵代之。不久,兵部郎中高湜便向中書侍郎高璩推薦了高駢,夏侯孜久聞其名,也不想高璩扯在其中,惹出些“任人唯親”的物議來,便獨自上密疏薦了上去。
:()殘唐五代第一部:王風委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