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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端著一碗參湯,那是從殿外宮人手中接過來的,宮人說皇上自午前回宮後,就一人留在殿內,不進膳也不見人。
長公主暗歎一聲,令宮人掀開殿門,閃身步入。
殿內寂若死灰,惟有鎏金仙鶴香爐的長嘴頂蓋上,靜靜泛著白色的香菸,嫋嫋如縷不絕。
承天帝側坐於龍椅之上,垂著眸子,忽明忽暗的燭火影照下,神色顯得有幾分落寞。
長公主望著弟弟的樣子,眼底浮現一抹隱憂,她緩步來到弟弟身側,將手中參湯遞過去。
“皇上,就算心情不好,也要用膳啊,你可是大夏的皇上,身體不能有絲毫閃失啊!”
承天帝回過神,對姐姐扯出一抹苦笑,接過參湯放在手中,用湯匙攪動著湯汁,卻沒有喝。
“姐姐,朕孫子都一大把了,你還總是把朕當孩子。”
長公主眸子動了動,“阿業,在我心裡,你永遠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小弟。”
承天帝怔了怔,他名為秦偉業,自當了皇帝后,沒有人敢再稱呼他的名諱,此時親姐姐忽然喚起他的小名,他只覺得親切又久遠。
他就著湯匙喝了幾口參湯後,將湯碗放到了龍案上,身子向後半靠著椅背,雙眼盯著大殿穹頂上象徵皇權的蟠龍,沉聲道:“姐姐,我最近一直睡不好,太醫讓我讀了安眠凝神的古籍《尚雅集》,卻也沒有什麼效果,我晚上一閉上眼睛就夢到他。”
長公主花白的睫毛輕顫下,他自是知道承天帝口中的“他”是大哥秦偉峰。她不禁聲音黯淡幾分:“我最近也睡得不好,前幾日是他的忌日。唉一晃四十年過去了。”
承天帝雙眸依舊死盯著穹頂的蟠龍,“姐姐,你恨朕嗎?恨朕當年逼死了他?逼死了咱們的大哥!”
長公主壓了壓唇角,語氣堅定道:“不恨!不恨是因為大哥當年被權力迷失了眼,他嫉妒文治武功不如你,在軍中的威望也不如你!他陰謀挑起內訌,想取你代之,成為大夏開國皇帝。他的確做錯了,姐姐也知道這事是你心裡的一根刺,所以這麼多年也沒有提過。”
長公主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姐姐雖然不恨,卻很心痛。他終究是疼愛我們多年的大哥啊。我記得,你小時候患了傷寒,是大哥揹著你光腳跑了十多里雪地,求著郎中救你的命,可大哥的雙腳卻嚴重凍傷,一個月下不了床”
承天帝似想起某些久遠的回憶,嘴唇顫抖了幾瞬。
長公主繼續說道:“今天那個昭明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說的那段典故,也算給咱們提了個醒,咱們這把年紀了,有些心結得開啟了,要不然以後到了地下見了大哥,如何面對?見了爹孃,如何解釋啊?”
承天帝佈滿皺眉的手撫上額頭,聲音帶著些抖動,“姐姐,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長公主沒有再說話,伸手撫上弟弟微顫的肩膀,似小時候般輕輕拍著
翌日清晨。
謝元洲早早就起了床,用了飯後,見今日天氣晴朗,日照充足,興致滿滿的來到安國府後花園散步。
如今秦昭明這個禍害也解決了,他再也不用去了聖孫堂。大哥擔心他身體,又替他給秘書監請了三天假,他踏著輕快的步伐,享受著鳥語花香、清風拂過,簡直愜意極了。
“三孫子呦——”不遠處傳來熟悉又親切的呼喚。
元洲看見祖母也來花園散步,立即三步並二步,來到她身前小心攙扶著:“祖母,您也出來散步啊?”
長公主微笑道:“是呀,你這孩子,怎麼不去當差,給我老婆子一樣留在家裡啊?”
謝元洲溫聲道:“祖母,大哥擔心我身體,為我向秘書監請了三日假。”
祖母腳步微頓,盯著他的眼睛,“我可沒說去秘書監當差哦?”
謝元洲何其聰慧,祖母的話讓他心念一動,祖母是指聖孫堂,難道秦昭明的事有異變?!
失策
謝元洲正想細問,長公主已然鬆開他的手,繼續向花園深處走去。
元洲蹙了蹙眉,立即返回庭院,換上官袍,讓楊平趕著馬車,快速將他送到聖孫堂。
他一到聖孫堂,就與端王和少傅李東明打了個照面,端王一臉尖酸刻薄,經過謝元洲身側時,丟了一句,“呸!狗屎運——”
元洲神色冷漠,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快速入了禮堂內,正好看見聖孫堂監管郎官王大人。
未等元洲開口,王大人笑道:“謝少傅啊,你今日怎麼來晚了?宮裡剛才來了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