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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海生穿著最簡單的海員襯衣配靴褲,頭髮也沒有做定型。
這場戲李沛雲是戲眼,李思為剛到片場做好妝造,就被邱導喊去對戲。
“劇本你們都熟悉了吧?”
俞川完成妝造匆匆趕來,下意識用餘光掃了一旁的李思為一眼。
李思為卻只看著劇本,沒有看他。
“我再跟你們過一遍,這一場戲是李沛雲要下船了。最後時刻他在甲板上問梁海生,願不願意跟他下船。這個是兩個人感情戲的階段性終點。思為,你注意,這時候李沛雲的感情應該是複雜的。他內心希望得到梁海生的肯定答案,但是他也知道對方的本性,而且兩個人此時的感情並不對等,所以,他在賭——”
“我明白。”李思為點了點頭。
為了營造甲板的大風,道具組特地搞來了五臺巨大的工業風扇,對著棚內狂吹。
今夜大雪,又是在室外拍攝,本來就極為寒冷。這一加上風扇,寒意更為刺骨。
“開拍!”一切就緒,邱導下達指令。
李思為站在甲板欄杆處,右手緊攥著木質扶手。
雪花被狂風揚起,零星又有冰雹簌簌掉下,砸在臉上生疼,李思為臉上僅有的血色也很快淡去。
兩人在寒風中對視,約有五秒,沒有人說臺詞。
“梁海生。”李思為先開了口,聲音有些乾澀,“我要走了。”
甲板之下,催促下船的鐘聲同時響起。
咚——咚——咚——鐘聲似與風聲的頻率重疊,將更重的寒意刺進兩人之間的裂痕。
俞川避開了他的視線,垂眸應了一聲。
“我想最後再問你一次。”李思為向前走了半步,攥住了他的手腕。
俞川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李思為一頓,意識到這是劇本中沒有的動作。
“你會跟我下船嗎?”他問。
俞川的喉結滾動,停頓了三秒後:“沛雲,總有一天我會上岸的。”
原本還冷靜剋制的李思為,壓抑著唇角的抖動,眼眶忽然紅了:“哪一天呢?你告訴我哪一天,我可以等你。”
“總會有那一天的,到時我會上岸,我去找你。”俞川的聲音急促,混著風聲有些嘶啞。
“會嗎?”李思為眼瞼低垂,胸膛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等他再次抬眼時,眼眶裡竟已經盈滿了眼淚:“你心裡真的有岸嗎?”
俞川避開目光,沒再回答,他輕輕地鬆開了反握著的手。兩個人的手臂隔著一尺的距離。
沉默似乎代表著另一種極端的答案。
甲板下的鐘聲變得急促,似乎正在催促著這場別離。
此刻的天氣也格外應景,雪又下得更大了,飄飄灑灑的雪花幾乎矇住了兩個人的睫毛。今晚的天邊沒有月亮,周遭只有兩盞人造的燈光。冷白的光線沒有溫度,籠罩在兩人肩頭,像是某種聚焦的審判。
“梁海生”李思為嘴唇囁嚅,眼角寫滿失落,“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是嗎?”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跟我有以後。”他抬起俞川的臉,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也不顧自己眼眶已經快盛不下搖晃的眼淚。
“你和我一起看過的月亮是假的,你說的所有的以後也都是假的。”
戲中的俞川再次避開了他的目光。
剎那間,豆大的淚珠從李思為的眼眶滾落。風雪將他的眼眶吹得更紅,他在風中顫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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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捲起俞川的制服衣領,他看著李思為滾落的眼淚,欲言又止。
“咔!”邱導的聲音傳來,“這一條很好!”
跟拍的搖臂很快移開,兩人之間拉開了兩尺的距離。
但李思為的淚水仍掛在臉頰,呼吸依舊不太順暢。他低頭沉默了片刻,最後吸了吸鼻子,準備抬起手背擦去眼淚。
對面卻先伸過了一隻手來,寬大的手掌有些溫熱,拇指輕輕蹭過他的臉頰,抹去了他的眼淚。
李思為倏地向後退了一步,啪地一下拍開了他的手,眼神變得格外警醒。
俞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沉默了數秒:“我只是看你好像情緒不太好。”
李思為很快恢復了神色,走到了燈光之外。
“一場哭戲而已。表演課不是早就教過了嗎?”
雪花仍在飄灑,俞川的手被凍得有些冷硬。沉默了半分鐘後,他才默默收回了手臂。
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