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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衡下顎微微冒出頭的胡茬,“還咳嗽嗎?”
現場安靜幾秒鐘,陸衡突然意識到這話是在問自己,“白天基本不咳嗽了,晚上偶爾咳兩聲。”
“嗯,”陳自原偏頭看他,“這兩天睡得好嗎?”
“挺好的,”陸衡的腦子沒轉過彎來,“他睡眠一直不錯,胃口也不錯。”
陳自原看見陸衡眼下青黑沒消,嗯了聲,沒再說什麼
本來球球的病情就不復雜,所以查房速度很快,陳自原跟陸衡就球球的預後又聊了幾句,“回家靜養幾天,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湊,最近病毒種類很多,抵抗力不好很容易再中招。”
“好。”
“等會兒就能出院了,”陳自原看了眼時間,對陸衡說:“你再坐會兒,過二十分鐘吧,去我辦公室一趟,我把他的出院小結給你。”
陸衡點頭,說:“行。”
球球惦記著肉包,跑到陸衡身邊,捏著他衣角晃,“舅舅,還能吃大肉包嗎?”
陸衡把球球養得很好,懂禮貌,特別乖,而且他身上有肉,白白胖胖的,捏上去手感很好。雖然最近生病瘦了點兒,但衣服穿多,蹦躂來蹦躂去,真像個球。
球球的眼睛和陸衡很像,瞳孔色淡,像琉璃,眼型似若桃花,眼尾微垂,水汪汪的,一撒嬌,誰都受不住。
陸衡彎腰抱起球球,捏捏他的臉,“能吃,我去買。”
“兩個!”
“胃口確實不錯,”陳自原失笑,看著陸衡說:“別去外面買了,天氣挺冷的。醫生食堂的包子味道還行,我那兒正好還有兩個,待會兒你過去拿,微波爐熱一下能吃。”
陳自原說話做事特別坦然。小劉護士跟陸衡說過,陳醫生對所有患者及家屬都很好,跟菩薩轉世似的天天普度眾生。所以陸衡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帶進了這些角色中,也是陳自原普度眾生的環節。
但他還是挺不好意思的,白吃人倆包子呢。
陸衡想著用什麼回禮。
陳自原這時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玩具飛機,球球眼睛亮了。
“哇!”球球接過飛機,還能變型,“今天有糖嗎?”
“沒有了,”陳自原笑著說:“別讓你舅舅抱著了,下來玩兒去吧。”
陸衡臉上也掛著笑,他的目光跟在球球身上,沒往陳自原那邊飄,他保持邊界和距離,以患者家屬和醫生的身份,克己復禮。
一個玩具變形飛機球球能搗鼓很長時間,陸衡哪兒也沒去,定了鬧鐘,二十分鐘一到,他起身去陳自原的辦公室。
“球球,你自己玩兒,別亂跑,我很快回來,無聊了看會兒電視。”
“好,我知道啦。”
陸衡在這方面對球球很放心,這小孩兒惜命。
從病房出來,陸衡看著狹長的走廊,站在這裡的盡頭,隱約聽見不同房間裡傳出的相同哭吟,他突然迷茫起來。
猶如墜落地獄的恐懼和壓抑讓陸衡喘不上氣,他驚惶失措地後退半步。
陳自原看完自己手裡的患者,從走廊另一端的第一間病房出來,他手裡拿著病案,邊走邊看,突然眼瞼神經狂跳。他似乎聽見了某種空靈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病房走廊內顯得急促又慌張。
唯物主義者的信仰再次遭遇挑戰,陳自原皺了皺眉,抬起頭,微微側目。他看見了陸衡,以及陸衡空洞的眼睛,好像陷在了白日夢魘裡。
行為主義心理學認為恐懼是透過條件反射形成的,某個原本中性的刺激透過與具有威脅性刺激關聯而引發恐懼和恐慌,就是陸衡現在這種狀態
陳自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刺激了陸衡,他沒有貿然干擾,放輕腳步聲慢慢靠近,在不足一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到目前為止,陳自原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怎麼開口呢。
陸衡沒有看見陳自原,他滿頭是汗,冷汗,從窗戶縫隙吹進來的風颳得他發抖。
陳自原雙眉緊蹙,左手不自覺地揣進口袋裡,摸到一顆糖,愣了一下,眉心舒緩下來,手指捏住糖紙摩挲,鋁箔紙在摩擦時發出的清脆響聲很悅耳。
陸衡眼神微閃,被溫柔喚醒。
“陳醫生?”
陳自原隻字不提剛才,挑挑眉,笑著說:“我兜裡其實還有顆糖,剛剛騙他的,不會跑出來找我哭吧。”
陸衡呆愣愣地眨眨眼,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還站在病房門口,堵在胸口的氣怎麼也散不開,“估計會,別讓他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