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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之際,最後都不肯閉眼,怕梁北林吃不上飯,睡不好覺,上學受欺負,身體熬不住,又怕自己死了梁北林再沒親人了,從此在這世上活不下去。
可是他怎麼會活不下去呢,他能,不但能,還要好好活著,因為他還要親眼看著仇家一步步坍塌。
夜幕寂靜無聲,從窗外鋪展開來,書房內的燈光再亮,也驅不走梁北林心裡的黑暗。
“他們那天帶我去了遊樂園,買了我最喜歡的手辦。那真的是很快樂的一天,他們還答應我晚上要去看新上映的一部動畫電影。可轉眼之間……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說話不算話,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
“可後來,我明白了。他們赴死前想要多留給我一點快樂。”
但臨到最後,他們反了悔,將兒子一個人留下來。之後的很多很多年,那天對一個7歲的孩子來說,都是慘痛的、空白的。
從那一天開始,所有的快樂凝滯,時間不再往前走,留下來的關崇其實也早已死去,只剩下活在仇恨和辛苦中野蠻長大的梁北林。
程殊楠貼牆站著,低著頭,像犯了錯被罰站的學生,手腳都是浮軟的。
他太過鈍痛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來一件舊事。
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程殊楠滿心都是玩樂,週末便纏著梁北林去遊樂園。他覺得梁北林是孤兒,小時候應該沒有機會去,長大了變成個工作狂,更不會去了。
他甚至包下游樂園一整天,設定了很多驚喜環節,想要和男朋友過一個快樂的週末。
他騙梁北林說要出去逛逛,當車子開進遊樂園時,面對突然出現的遊園隊伍和表演,梁北林沒有想象中的開心,當場冷臉。
他還記得梁北林當時跟他說的話:“程殊楠,不要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誰!”
然後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程殊楠甚至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程殊楠很難過,少爺脾氣也上來了,好幾天沒理梁北林。可他想啊,不爭氣得很,獨自氣悶了幾天,又跑來找人。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什麼都不說,全靠我猜。我是你男朋友啊,你開心難過不能告訴我嗎?”
程殊楠委屈得不行,梁北林看了他很久,最終走過來將他抱在懷裡。
現在想來,當時的疑惑是沒得到答案的。程殊楠在梁北林刻意引導下,很快便忘了這件事,忘了問梁北林為什麼生氣。
如今終於知道了。原來遊樂園之於梁北林,是父母給他留下的最後一點快樂,也是餘生最漫長的痛苦。
梁北林手裡捏著那支小小的錄音筆,上面帶著一點熱度,是程殊楠掌心的體溫。
唐家和江家他一個也不會放過,不管唐青山給他什麼,結果都是一樣。至於證據,他這些年已經查到足夠多,多到能把當年所有參與過的人於公繩之於法,於私血債血償。
但他還是將錄音筆插進開啟的筆電裡。
程殊楠看起來有些恐懼,他往門口走:“……東西送到了,我回去了。”
梁北林停下動作,抬頭去看程殊楠,從他的表情上看到很多不安。
“我聯絡了社群中心,晚一點會把你的貓送來。”
他沒說讓不讓程殊楠走,但說了一個程殊楠沒法走的理由。
果然,程殊楠眼睛亮了亮,像是有了一點活人氣,小心問道:“真的嗎?”
其實他不問也知道,梁北林說出來的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從不含糊其辭。
“那……那我等一等可以嗎?等嘰嘰送來,我就帶它離開。”
梁北林眼底暗了暗,仍然沒回答離開的問題。
程殊楠自說自話:“我去樓下等。”
說著,他慢慢靠近門口,沒再看梁北林,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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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姨手裡拉著購物車,從院子裡開門進來。她臉上有些著急,還沒進屋就探頭往裡看,可能是怕程殊楠走了。
院子裡亮著燈,窗戶開著,晚風簌簌中,梁北林能聽到燕姨和程殊楠隱隱的說話聲。
兩人站在門口,程殊楠說了句什麼,燕姨便笑了,聲音斷斷續續的:“……都是你愛吃的……很快……”
然後聲音沒了,大門關上,又安靜下來。
梁北林已經在露臺上站了一個小時。
頭很疼,像有什麼東西從眉心扎進來,同時穿透太陽穴和咽喉,帶著兇殘的蠻力從胸口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