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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四更為“開時”。鬼市中有種叫做“解更”的營生,專為江湖中人打理收屍掃補等活計,三更來,四更離。
場院和客店漸漸平靜,腳伕已重新封裝捆固貨箱,沈恬讓大家回去歇息,他和田貞從正門離開場院回客店。
場院、客店門口停著三四輛平板牛車,幾個黑布蒙面、腰繫白布腰帶的解更人正在將屍體搬上牛車。掌櫃和賬房站在腳店門口,解更人每抬出一具屍體,掌櫃檢視面容,賬房記入簿記。
沈恬和田貞沒有停留,徑直走回客房。迴廊裡還有好幾個白布腰帶的解更人,有的忙著清洗血跡,有的正在修補立柱、圍欄和門窗上的刀傷痕跡。
田貞留意到,她房門上的暗器沒有了,暗器留下的凹痕也被什麼東西填上了,幾乎瞧不出異樣。
四更剛過,谷川腳店一如往常開門迎客,櫃檯上還多了一對雪白的瓷羊。客旅都在堂廳裡吃朝食,掌櫃依舊一臉堆笑招呼客人,夥計忙著端上飯菜,大家都好像沒事發生一般。
田記一行人吃過飯後,田貞到櫃檯結賬。掌櫃笑著道:“三娘,昨晚的解更錢是六百文,您看看。”說著,推過一本簿記,左手食指指著其中一行字,上面寫著“田記:修補房門五百文,清掃均一百文。”
田貞順著掌櫃的手指瞧了一眼,從錢袋取出銅錢遞給掌櫃。掌櫃點算好後,遞迴一根長約七寸、塗有三條紅漆粗線的木籤。
木籤是從場院取出車馬的憑據。田貞將木籤交給袁三,袁三領著鏢師和腳伕到場院裡提出馬匹、套上輜車、排隊等候離開場院。他們前面還有四五個車隊也在等著離開。
沈恬和田貞坐在堂廳等候。田貞忽然自言自語道:“怎麼沒見昨天讓桌的娘子?”
“想和她告別?”沈恬熟知田貞的心性。昨夜和讓桌的女子交手一事,沈恬並未跟田貞提及。雖然他猜測,這個女子出手是為了幫田記保全鏢貨,但還沒完全摸清這個神秘女子的來路前,沈恬不會貿然下結論,更不想讓田貞有任何誤解。
田貞喃喃道:“嗯,一桌之緣,也是難得。問個名諱,說不定日後還能江湖再見。”
正說著,一個穿靛青厚錦袍、中等身量、瓜子臉的中年男子突然坐到沈恬對面,似笑非笑、直盯著沈恬。
沈恬歪著頭,面無表情任他盯瞅,眼神像是一塊崖石,鑽不透、也撞不破。
中年男子盯看片刻,轉頭向田貞問道:“請問是田記的田三娘子嗎?”
田貞一心急於離開,不想多生是非,略一遲疑,道:“正是。”
“在下姓胡,有些事想請教娘子。”胡姓男子也不等田貞答話,接著道:“昨夜,我有些弟兄在這裡舍了羊袋,回不得家。聽聞田三娘認得取我弟兄羊袋的人,還望三娘告知此人下落,我等感恩不盡。”
“羊袋”並非物事,只是江湖話。仕宦佩魚袋,武人言羊袋,舍了羊袋意為丟了性命。胡姓男子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一具染血的土黃色面罩。
雷霆幫這麼快就找上門,田貞始料不及。不過田貞也在江湖中歷練多年,遇事並不慌亂,急急思忖對策。
雷霆幫之所以找到田記,估計昨夜沒能得到冂火令,還死傷好幾人,面子上掛不住,線索也斷了,只能從田記下手。一來夜鬼行蹤飄忽,奈何島更是無從尋覓,田記只是江湖中的小門小戶,好捏好欺,能挽回些許顏面;二來他們絕不會就此放棄冂火令,眼下最易找到的線索就是田記,無論如何也會先找田記試試運氣。
想清楚他們的來意,田貞故作驚恐,道:“今日是中元節,昨夜鬼門大開,小女子倒真是見到鬼了。一個臉色血紅,飄飄乎乎,還有一個臉色土黃,和你這個面具很像,都鬼臉鬼氣、陰森森的。小女子膽氣不足,沒敢細看,哪裡知道什麼下落。尊駕如果想知道,應該去寺廟和道觀問問。”
胡姓男子一愣,道:“三娘過謙了。若真是鬼,三娘如何能聯手其一,而傷其一。”
田貞道:“尊駕是聽了哪個假僧道的胡話。昨夜我被兩隻厲鬼纏上,怎麼也甩不掉,幸得沈郎相助,才得以脫身,哪裡還能傷人?”
胡姓男子也不生氣,說起話來有幾分像讀書人:“鬼神的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在下雖然不信,倒也聽過不少河西廊道厲鬼殺人越貨的傳聞。田三娘若真信鬼,可要格外當心了。既然田三娘不認識此人,我唯有走一趟原州,向田老先生打問了。”
赤裸裸的威脅,從他嘴裡說出來,如同讀書人坐而論道。可田貞天生一股不服輸的韌勁,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