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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生剛想著難不成是自己押錯了?
這鬼狐都是不通文字之人?
不應該啊,剛剛依稀間好像聽到外邊有聲音,在說什麼“讀書狐的事情怎麼能算偷呢?”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的話。
就當他心中又生一計時,卻聽那狐妖連聲說道:
“還請鬼兄稍安勿躁。”
旋即又對著柴房內喊道:“若兄臺所言非虛,還請當面一敘。”
徐長生暢笑道:“有何不敢?”
說完徑直把門開啟,大踏步走到那張八仙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人鬼狐夜談,豈可無酒。”
“胡兄,儘可滿上!”
長嘴狐妖看了他好一陣,確定他確實是毫無半點畏懼之後,這才咧嘴一笑,更顯詭異。
“有趣有趣。”說完也是起身,從袖中變出一土瓷碗,放在徐長生面前,酒水倒滿。
獠牙惡鬼剛喊的大聲,可真見到面色泰然,鎮定自若的徐長生後,它反而畏懼了。
鬼不怕人怕。
鬼怕人不怕!
人不怕鬼代表著什麼?代表著他有底氣!
“沒想到先前倒是看走了眼,這位兄臺不僅是個讀書人,竟還是個妙人。”狐妖眯著狹長的狐狸眼笑道。
徐長生端起瓷碗,“如若不然,今日怎可討得這碗酒水喝?”
“胡兄,鬼兄,走一個!”
說完起身,將瓷碗往前一推。
狐妖緊隨其後。
惡鬼後知後覺,趕忙雙手端起,“走、走一個!”
一人一鬼一狐皆是飲盡,狐妖又給三碗盡皆斟滿,分而落座。
狐妖雙爪搭在桌面,搓了搓,“兄臺也是念過書的?”
“識得幾個大字。”
“兄臺謙虛了。”狐妖稍加沉思,又問道:“兄臺剛剛唱的那曲……”
——就怕你不問。
不過就此看來,此方世界是沒有西遊記的……至少這狐妖是沒聽過,那就可以放心吹了!
徐長生微笑著,眼中透露著一絲緬懷,“這是當年小子上山時,一位樵夫傳給我的。”
“敢問這樵夫是在哪?”狐妖雙目圓睜,透露著強烈的希冀。
惡鬼生前沒念過書,是個粗胚,自然覺得這是鳥曲。
可這狐妖原本是在一私塾旁長大,自幼聽聞書聲陣陣,現如今勉強也算得上是一隻——文化狐。
再加之徐長生所念曲子通俗易懂,狐妖自然能解其中三昧。
它原本還想著,眼前這人若是說這曲子是他所創,那狐妖絕對當場就將他一口吞吃。
可沒曾想,眼前這人竟然真說是樵夫所傳。
他竟然說實話。
那這就是真的啊!
眼前這男子仙緣太淺,可從曲中來看,那樵夫才是實打實地有仙緣之人。
“胡兄莫不是想問,這仙緣到底在何處?”徐長生端著酒水,不敢再喝。
狐妖被拆穿之後,頗有些不好意思。
反倒是那惡鬼,起身直接推開椅子,瞪眼道:“俺原以為是頓美餐,沒曾想來了竟是聽你們這一人一狐在這說這些鳥語。”
“去休去休!”
說完幾步走向牆邊,穿牆而過,消失不見。
狐妖已經被徐長生的事蹟所吸引,看向那惡鬼的眼神也帶了絲鄙夷,而後再度看向了眼前這個人類。
徐長生見狀,拿起一雙筷子,敲打著瓷碗,輕聲將原文都哼了出來。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狐妖眼神愈發沉醉,聽到最後,小曲唱完都已經過去好一陣,才恍然驚覺。
它拉開長椅,躬身作揖,“還請先生指點。”
徐長生瞥了它一眼,心中大定。
“這仙緣所在,我倒是知曉,只是我苦尋數年依舊不得其蹤,那樵夫多半也是個奸詐狡猾之輩,仙緣更是無從談起啊。”
‘仙緣仙緣講究的是個緣字,你尋不到是你沒有仙緣,而不是沒有!’
狐妖心中冷笑,但表面卻是微笑著,“這世間多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