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牢上課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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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殿是皇帝私人休息的地方,說這些敏感話題倒是不必太緊張。
“具體詳情,臣已編纂成疏,還請陛下過目。”
于謙一邊說,一邊從袖口取出整理好的簡易奏疏。
這些都是于謙在天牢裡找了獄卒要來紙筆,然後每天趁著林煜睡覺偷偷謄抄白天的講課內容,最後整理匯總起來打算獻給皇帝。
當然,這不是為了邀功,純粹是想告訴皇帝,這個“反賊”到底多有才,殺了實在可惜。
朱高熾接過奏疏,初時還只當是僻縣書生的紙上空談,連個舉人功名都沒考到,又能對朝廷中樞的國策有何見解?
可很快,他就看愣住了。
人才,確實是個人才!
奏疏開篇雖然是在說遷都南京的利弊,但其核心卻圍繞在了漕運、河務兩大要點,尤其是對於大明河務的未來推斷,包括汛情預測、黃淮洪泛……還膽大包天的提出,大明王朝之所以能夠建立,還得多虧了元末的那場黃河水患。
正是因為元末黃河水患,直接沖垮了漕運,致使元大都沒了糧食,只能硬著頭皮徵發民夫去搶修黃河堤壩。
然後,紅巾軍來了!
奏疏的大半篇幅幾乎都在說漕運與河務間的相互糾纏,讓黃淮地區水患不斷,並且強調奪淮入海的嚴重性。
反而定都北京帶來的沉重漕運負擔,倒成了比較次要的問題。
也確實次要了。
原先朱高熾只是覺得自己父皇年年征戰,雖然極大打擊了蒙古諸部,就連強大的阿魯臺部也不得不獻表臣服。
但說實在的,五徵漠北,三次都是白去,這累民傷財才是真的。
朱高熾想遷都回南京,某種意義上也是永樂大帝打仗打得太多,又長期讓身為太子的朱高熾監國管錢,給養成的厭戰牴觸心理。
可是現在,遷都南京與打不打仗都不重要了,反而這黃淮洪泛問題才是關鍵。
朱高熾心中急躁,將奏疏迅速往後翻,直接去看解決法子:“束水攻沙?以河治河,以水攻沙……”
朱高熾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沒看懂。
雖然裡面用的大多都是好理解的大白話,但對於完全不懂治河的門外漢太難了,又沒有一整套完備的黃淮水系分佈圖,就算有的話要配合著看懂也不容易。
朱高熾認真看了半個時辰,才姑且算是理解了裡面的核心:“這個林先生的意思,是要用淮河水,去沖刷黃河水的泥沙。果然是國朝大才,此等大膽構想,簡直聞所未聞……不對,這個法子居然還只能緩解,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于謙拱手道:“確實不能解決,林先生說過,束水攻沙只可緩解洪泛,而且大機率還得被人戳脊梁骨。要想真正大治,除非……”
朱高熾追問:“除非什麼?”
于謙搖頭:“不知道,這是先生原話,他並未與臣說明。”
朱高熾一愣,隨即訝然失笑:“好好,這個林先生,確實有點意思,朕都有些捨不得殺此人了。”
略一思忖片刻:“於卿啊!你在天牢這些日子著實辛苦,朕與你放假兩日半,回去好生歇息。”
“臣告退!”
待到于謙告退,朱高熾在看手中奏疏,越看越覺得心癢難耐。
這封奏疏說的其實不多,畢竟只是口舌講課,也講不了太多東西。
可僅僅只是束水攻沙之策,就已勝過當前大明的治河法略甚多。
朱高熾也不是完全不懂治河,畢竟他老爹的永樂盛世,除了武功以外,文治基本全是他在幹。
前些年才竣工的南旺分水工程,就是朱高熾一手主導,雖然主要就是批條子撥款,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南旺分水閘的建成,不僅對大明意義重大,也確保了往後六百年的大運河漕運。
當然,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朱高熾反覆研讀奏疏,對裡面的“束水攻沙”愈發好奇,畢竟只是幾張紙,許多內容都不盡詳細。
“雷伴伴,去叫太子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