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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狄公把胡作賓一頓訓斥,命他如實招供。只見胡作賓滿眼淚水,趴在地上,嘴裡說道:“大人暫且息怒,容我細細稟明。前日鬧新房這事,雖說我參與其中,不過是年輕氣盛,隨眾人一起說笑。當時在華家的親友,有三四十人呢。我見華國祥唯獨對我阻攔,我擔心若答應了,掃了眾人的興,所以沒答應。誰知道後來長輩當面斥責我,我當時臉上掛不住,被他駁了幾句,心裡覺得很不舒服,就隨口說了句戲言,讓他三日內小心防備。我本以為這只是個玩笑,哪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禍事。而且第二天華國祥又設酒相請,即便有嫌隙,也已經言歸於好,我怎麼會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去謀害人命呢?我身為讀書人,難道不知道國法昭彰,疏而不漏嗎?況且家中還有老母妻兒,全靠我教書餬口,我怎麼忍心做出這種非禮之事,連累家人呢?要說我有妒忌之心,別人的妻子就算妒忌又有什麼用呢?就算妒忌,也應該是謀佔、謀奸才是不法之人的奸計,斷不至於把人毒死。若說我嬉戲過度,越禮犯規,我甘願受罰,可要說我謀害人命,我實在冤枉啊。還請大人明察。”說完,那個婦人也在一旁叩頭喊冤,哭得那叫一個傷心。狄公一問,原來是胡作賓的母親,她自幼守寡,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成人,如今因為一句戲言,遭了這橫事,生怕兒子在堂上受苦,所以一同前來,求太爺明察。
##狄公生疑
狄公聽了這三人的話,心裡犯起了嘀咕:“華、李兩家女兒身死,自然著急來告狀。只是牽涉到胡作賓,說他因妒謀害,這事兒疑點重重。且不說從來鬧新房的人,不會害新人性命,就他這人的風度氣質而言,也不像是謀害命的人。而且他剛才說的話合情合理,這事兒不能草率,不能輕信一面之詞。”停了一會兒,狄公便問李王氏:“你女兒出嫁還不到三朝就死了,雖然死得不明不“白”,但據華國祥所說,並非他家所害。若說是因為鬧新房,胡作賓下毒傷人,有什麼人能證明呢?本縣不能聽一面之詞就定案。你們暫且回去補詞,明日親臨相驗,到時候才能分辨真假。胡作賓無端起鬨,被指為禍首,先關押起來,明日驗完再作定奪。”
李王氏本是世家婦女,知道公門的規矩,理應先驗屍再拷供。當下與華國祥退下堂來,乘轎回家,專等明日相驗。胡作賓的母親趙氏見兒子被髮交縣學,心裡一陣心酸,忍不住嚎啕大哭。無奈這是本官吩咐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帶走,這才回家。準備著臨場判案,暫且按下不表。
##華家準備相驗
再說華國祥回到家,知道相驗的事,閒雜人等都來圍觀。他只能含著眼淚,命人把聽堂及前後的物件都搬開,在新房門前搭了蘆蓆。雖然知道房屋被損壞,但這案情重大,也只能如此。好在他是個舉人,地方上的差役不敢亂來。當時忙了一夜,他兒子看到美貌嬌妻兩夜恩情,卻突然遭此橫禍,哭得死去活來。李王氏心疼女兒,也在一旁痛哭,這一場禍事真是鬧得神鬼不安。
##相驗詢問
到了第二天,坊地甲先同值日差來佈置,在庭前設了公案,把屏門開啟,以便在上房院落驗屍,與公案相對。各種物件都準備齊全。華國祥又請了一個可靠的親戚準備了一口棺木,以及裝殮的服飾,預備驗完收屍。一切準備妥當,巳正時分,只聽門外鑼聲響起,知道狄公到了。華國祥趕忙穿戴好衣冠,同兒子出去迎接。李王氏則哭著到了後堂。狄公在福祠下轎,步入廳前,華國祥請狄公坐下,家人送上茶。文俊上前叩禮完畢,狄公見是他兒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他是個讀書儒雅計程車子,心裡實在拿不定主意,便問他:“你妻子到家剛三天,前晚你什麼時候進的房?進房時她什麼樣子,後來怎麼知道茶壺有毒,她誤服身亡的?”
文俊回答道:“小生因為喜期請親友來拜賀,奉家父之命去各家回謝。一路回來,身體已經很疲憊。回家後又陪客人,直到客散,已經二更。然後又到父母跟前稍作請安,才回到房中。當時妻子正坐在床沿,見我回來,讓伴姑倒了兩杯濃茶,我們一起喝。我因為在書房和父母房中已經喝過酒,所以沒喝。妻子就把那杯茶喝了,然後就睡了。沒想到三更時,我正要睡著,聽到她隱隱地喊痛。我開始以為她是受寒,沒想到越痛越厲害,叫喊不止。正要讓人去請醫生,到了四更時,她就去世了。後來追根溯源,才知道她腹痛是因為吃茶。我們把茶壺一看,已經變成了赤黑色,這難道不是下毒嗎?”
狄公又問:“照這麼說,胡作賓前日吵鬧時,進房了嗎?”文俊說:“小生午前就出門了,不知道他進房沒有。”華國祥接著說:“他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