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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百里霓望轉而開始纏著悲憫——小姑娘臉皮有點兒薄，還硬拉著葉暮一起。
&esp;&esp;兩人在搗亂逗趣方面倒也默契，悲憫打坐的時候，兩人在一旁故意喋喋不休，嘻嘻哈哈；悲憫敲木魚唸經的時候，兩人坐在旁邊一邊聽一邊打瞌睡；悲憫敲鐘的時候，兩人站在旁邊一邊捂耳朵一邊看風景；悲憫掃雪的時候，兩人也找來掃帚，只不過不是掃雪而是玩雪……
&esp;&esp;只有在悲憫彈琴的時候，百里霓望和葉暮才是安靜的、認真傾聽的。
&esp;&esp;可憐戒痴戒嗔、戒驕戒躁、戒這戒那的悲憫，不知說了多少遍“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句話，可那兩人就是不肯作罷。
&esp;&esp;最後悲憫也不說了，心想也許那兩位施主是信他的，知道那二位公子不會有事，所以才有心思這般玩鬧。
&esp;&esp;悲憫仁厚，雖頗感無可奈何，但也沒有趕人走，只是便隨兩人去。
&esp;&esp;百里霓望和葉暮確實不擔心陌盛真他們，一是相信他們，二是相信悲憫——看得出來，悲憫是心懷善念之人，他的眼神真摯無害，是絕對不會騙人的。
&esp;&esp;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人就是很喜歡去煩悲憫。
&esp;&esp;喜歡看到溫文爾雅的悲憫和尚微微蹙起眉頭，有些生氣但又不得不壓下怒意的無奈模樣，喜歡聽著他的誦經聲小憩，也喜歡聽著他的琴聲去靜下心來感慨萬千。
&esp;&esp;千鐘山的其他弟子看到悲憫整日被那兩位小姑娘煩擾，很是無可奈何一言難盡的樣子，不禁覺得又好笑又無奈。
&esp;&esp;一日，三人在山門前掃雪時，百里霓望忽然一本正經地問悲憫：“你當初為何要出家呢？”
&esp;&esp;悲憫掃雪的動作一滯，許久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了，他笑答：“自然是有原因的。”
&esp;&esp;不過至於是什麼原因，他並不願說。
&esp;&esp;百里霓望就坡下驢，眨眼道：“願聞其詳。”
&esp;&esp;悲憫卻搖了搖頭。
&esp;&esp;百里霓望還想再問那原因究竟是什麼，葉暮看出來悲憫不想說，忙問了其他問題：“紅塵真能被看破麼？”
&esp;&esp;悲憫心裡苦笑一聲，不答反問：“施主覺得呢？”
&esp;&esp;葉暮思索道：“我覺得紅塵沒有那麼容易被看破，七情六慾也不會說捨棄就捨棄，你說對吧？”
&esp;&esp;其實葉暮知道，悲憫是一個有故事的和尚，他其實也挺想知道悲憫身上有著怎樣的故事。
&esp;&esp;但悲憫卻笑而不答，繼續認真掃雪。
&esp;&esp;倒是百里霓望十分配合地回答了三個字：“對對對。”
&esp;&esp;葉暮笑了笑，他忽然出神了一會，心想：也許，連悲憫和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破紅塵吧？
&esp;&esp;過了一會，百里霓望踢著腳下的碎雪，又問悲憫：“那你有想過還俗嗎？”
&esp;&esp;“從不曾。”這一次，悲憫回答得毫不猶豫，甚至是果斷決絕。
&esp;&esp;如此肯定的答案，倒讓百里霓望和葉暮都愣了愣，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感到很是驚訝意外，不禁異口同聲問道：“為何？”
&esp;&esp;悲憫閉目，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場血腥畫面，他嘆道：“我厭倦俗世。”
&esp;&esp;說完，他忽突然想到了另一人，那人總是一臉笑嘻嘻的，苦口婆心地要勸他還俗。
&esp;&esp;可他不會，他的過往太過沉重，他有殺孽在身，他此生都不會還俗，他要一直贖罪，到死為止。
&esp;&esp;百里霓望和葉暮意外地在悲憫臉上看到了一絲悲痛的神情。
&esp;&esp;兩人慌了一下，葉暮忙笑著安慰道：“不還俗也好，這裡很不錯，一派寧靜致遠。再說，清心寡慾也沒什麼不好的。”
&esp;&esp;百里霓望附和道：“對啊！沒什麼不好的！俗世有時確實令人感到無比糟心，還不如六根清淨地在這掃雪，樂得個自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