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宮風雲（女強np）

第一章綰陽公主 (第2/3頁)

自己的內心建立起了厚厚的圍牆，堅不可摧，可那撲面而來的清幽梅花香還是輕而易舉地闖了進來，攻佔了她的嗅覺與心房，亂了思緒。

&esp;&esp;馮鑑青神色淡然，恭敬地躬身施禮，“公主。”

&esp;&esp;溫和朗潤的聲音未曾改變。

&esp;&esp;薛棠猶記那年初見，宮中白雪皚皚，梅花盛放，他跟隨著他的母親入宮賞梅，如清風明月般美好的人，只一眼便動了心。他朝她施禮一笑，溫聲喚她，她心頭從未開竅的種子忽地萌生了芽，懵懂又熾熱，不可遏制地朝著開花結果的方向生長。

&esp;&esp;如今再聽這聲音，只覺得陌生又悲哀。

&esp;&esp;薛棠保持鎮靜，微微一笑，“我來為大人踐行。”

&esp;&esp;說著，隨侍端著木盤上前，木盤放著酒與杯盞。

&esp;&esp;“謝公主好意。”馮鑑青仍舊畢恭畢敬，無半分僭越之意，只有刻意的疏離，好像他們只有君臣關係。

&esp;&esp;薛棠落寞，按捺著心中的波瀾，神情如與尋常友人寒暄般平和，“大人這便走了？不多留幾日嗎？”

&esp;&esp;馮鑑青亦是平靜地回答：“此行路途遙遠，提前動身，以免出現差錯，耽誤了上任的時辰。”

&esp;&esp;薛棠沉默，少頃，鬱郁地嘆了聲，“是很遠啊……”

&esp;&esp;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或許，山水不相逢，這輩子都無緣再見了。

&esp;&esp;想到這裡，她心頭酸澀，彷彿身體被抽空了似的，悵惘地呆立著。

&esp;&esp;兩人默然，氣氛變得沉悶，馮鑑青的頭更低了。

&esp;&esp;身為局外人的盧濟舟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得恭默守靜。

&esp;&esp;薛棠抬眼望向馮鑑青，於她而言，哪怕只有一個溫柔的眼神，都是莫大的慰藉，足夠她回念半生，可他仍是沉著頭，保持著生疏的君臣之禮，隨之而來的一句話，更是澆滅了她心中最後一點微弱的火苗。

&esp;&esp;“臣因公務在身，來不及赴公主婚宴，便在此恭賀公主新婚之禧，願公主與駙馬琴瑟和鳴，百年偕老。”

&esp;&esp;薛棠怔了下，悽然一笑。

&esp;&esp;她緩緩走近，昂著頭凝視他低垂的眼眸，步搖微微晃動，道：“你當真不知我想嫁的人是誰嗎？”

&esp;&esp;聞言，他背脊僵住，沉默無言。

&esp;&esp;薛棠眼眶發燙，種種回憶浮上腦海。她不信他無意，她只信她看到的——清正的眉眼間流露出的溫柔，以及她所能感受到的、禮節中剋制隱忍的情愫。

&esp;&esp;可，這又如何……

&esp;&esp;她並非生在尋常人家，而他身後也牽扯著家族權勢，命運使然。

&esp;&esp;她木然地拿起隨侍端著的酒盞，極力保持身為公主應有的端莊，卻難掩哽咽，艱難地擠出祝福的話語，“這杯酒，我為馮大人踐行，願馮大人前途無量，官運亨通，早遇良緣，白首不離……”

&esp;&esp;她的心在顫抖，彷彿被鋒利的刀剜了一下又一下，無比疼痛。

&esp;&esp;盧濟舟不忍看她悲傷的模樣，心頭酸澀，他轉頭看向馮鑑青。

&esp;&esp;馮鑑青垂下的眼眸中含著淚光，嘴唇發顫，欲言又止。

&esp;&esp;只一眼，他的隱忍、剋制一觸即潰。

&esp;&esp;他只能迴避。

&esp;&esp;薛棠的心再度被刺痛，明明已經麻木，卻仍能感覺到強烈的痛楚。

&esp;&esp;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決絕地轉身離去，馮鑑青藏在眼中的淚墜了下來，可目光仍未敢追隨。那抹刺目的紅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茫茫大雪中，他都沒有看一眼。

&esp;&esp;與他相識多年，從未見過他落淚，這是頭一次。

&esp;&esp;盧濟舟無奈嘆息。

&esp;&esp;雪仍舊下著，白茫茫的一片，格外空寂。

&esp;&esp;良久，馮鑑青邁步離開，他的步子緩慢，似有不捨，可還是渾渾噩噩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