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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以為高中時代已經距離自己很遠了,可直到現在她還是清晰地記得上校車的一整套流程。開車門,刷卡,選擇自己最喜歡的靠窗的單人座位,將鼓鼓囊囊的書包甩到身前抱著,雙臂環抱壓在上面,下巴輕輕擱上,形成一個完美的小小的堡壘。
車窗被敲響,少年的笑臉映在窗戶上。她微微傾著身子,拉開車窗。
“吱啦——”隨著車窗開啟的瞬間,整個校園的路燈倏然亮了起來,橙黃色的光將兩個人緊緊包裹,讓少年的每一根髮絲都透著金燦燦的亮。似乎長久以來壓在身上的殼應聲碎裂,蜿蜒的縫隙裡擠進某種柔軟而倔強的東西,某種她早已丟失的東西。
“明天見!”少年衝她喊。
“明天見!”她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臉上有了淺淡的笑意。
校車衝入了漫天的風雪之中,而她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capter2
真是個美好的夢境啊,反而襯得現實更加汙濁不堪。她坐起身,看著滿地狼藉的臥室。
被稱作“丈夫”的男人在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之後,再次徹夜未歸。
她記得,自己曾拿著對方的全部工資買了一個昂貴的骨瓷花瓶。
“你不會生氣吧?”就像是為了檢測男人對自己的容忍度一般,她笑著問對方。
“當然不會,我會好好珍惜它,也會好好珍惜你。”男人也給出了滿分的答卷。
而此刻,那曾經珍而重之的骨瓷花瓶早已化作地上一堆昂貴的碎片。
可她的臉上為什麼還掛著笑呢?
是因為那位夢中的少年嗎?
從高中畢業以後,他們已經有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見了。因為那件事情的發生,她缺席了每一年的同學會,她害怕再次看到他促狹的笑臉。如果不是昨晚的夢境,她幾乎都要忘了,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的朋友。
翻了翻手機,她已經無法從中尋到他的號碼了。她捧著手機坐了一會兒,突然掀開被子翻身下床,今天她不想上班了,她想要試著去見見他。
她不是在夢中對他說了——明天見嗎?
在這樣一個大資料時代,想要徹底隱藏一個人的資訊是很難的。她大可以給當年的某位同學打個電話,最多聯動六個人,就一定能找到那位夢中的少年,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可是,她不願意選擇這種冰冷的方式,她執拗地挑選了最麻煩的一條道路。
她來到了當年的高中。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女老師認真地查閱著畢業學生名冊,一邊時不時抬頭衝她露出和藹的笑。
“到你們這個年紀的人,總是會想要張羅同學會,見見以前的同學。”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喏喏地點著頭。
“你瞧,這不就找到了。”老師的手指停在一張年輕的臉上,和她夢裡的一模一樣。
她不由得踮起腳,向前傾著身子,彷彿這樣就能離那位少年更近一些。
“可是這位同學留下的資訊很少,學校每年的週年慶他好像也沒有回來過”,女老師從滑落到鼻尖的眼睛框上沿瞅著她,“和你一樣。”
“那……那能不能把他的地址抄給我啊?”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女老師笑了起來,圓潤的顴骨一聳一聳:“當然,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女老師運筆如飛,用鉛筆在便籤紙上刷刷寫了幾筆,遞給了她。她張了張嘴,想要提醒老師換一種更易儲存的筆來書寫,可她終究是忍住了,同往常一樣,用順從的笑容掩藏自己真正的訴求。
紙條被她緊握在手中,地址的具體資訊在心中默默記誦了數遍。這個位置與她現在住的地方相距不遠,再過數條馬路就能到達。
很難說清她此刻的心情,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夢鼓動著、慫恿著,去完成一件十多年都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這究竟是一種釋懷還是更深的執拗,她想不透。她就像一隻被砍掉雙腳的鳥,她飛得太累了,卻又尋不到地方棲息。她知道一個打著老同學的名號,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女人只會換來自取其辱的結局,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就算面前是一座山崖,累極了的她也只想撞上去。
就這樣暈頭漲腦地思索著,她踏上了一條不過十米寬的馬路。
“嘀——”刺耳的鳴笛聲驟然響起,她根本沒有機會反應,只是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
“刷”,女人微微合攏眼簾,睫毛如同蝴蝶收攏的羽翼。投影儀投射出的畫面是女人純淨的側臉,黑色的短髮,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