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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我時常會忘了她是一個精神病人,把她當成是一個不會說話的朋友。
今天,我給她帶了一盒24色的蠟筆,她很喜歡,幾乎是一拿到就開始創作。沒錯,創作。我驚訝地發現她色感很棒,畫的東西也像模像樣,簡直像一個美術專業的大學生。
她抱著一本畫本,縮在靠窗的椅子上,我站在她身後,像一位導師一樣觀察著她的繪畫。
她畫的應該是一所學校,雪白的教學樓,寬闊的操場,筆直的行道樹,春意盎然的花壇,她表情嚴肅地畫著,如同創作一幅即將驚豔世人的大作。
“泡泡,你畫得真棒!”我大力誇獎著她,“如果再畫幾個小人兒是不是更好?”
泡泡很聽話,立刻就在大樹下畫了一個長椅,開始創作她的小人兒。
那個小人兒是個女孩兒,扎著馬尾辮,端端正正地坐在長椅上,穿著六院的病號服。
“這是你嗎?”我指著小人兒笑著問她。
泡泡搖了搖頭,她揚起臉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第一次準備對我說些什麼。
“是……”她用力調整著嘴型,吐出一個字。
我很激動,繼續鼓勵她:“是誰呀?”
“是……”她越來越用力,突然,她牙關猛地一合,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然後抓起隨手放在一旁的紅色蠟筆,瘋狂地在畫紙上塗抹起來。雪白的教學樓、寬闊的操場、筆直的行道樹、春意盎然的花壇……都被紅色吞噬了。似乎只用蠟筆還不夠,她抬起左手,笨拙地在畫紙上胡亂地抹著,蹭著,手上也變得通紅一片。
“泡泡,別這樣!”我趕緊阻止,這卻讓她更緊張驚恐起來,蠟筆掉在地上,畫紙也被她踢踹到一旁,滑進了床下的縫隙裡。她尖叫著,開始用手撕扯自己的睫毛,漆黑的睫毛掉在她蒼白的臉上,像是用刀刻下的劃痕。
我終於知道她的睫毛為什麼那麼少了……
因為今天的事件,我被護士長批評了一頓,不過她並沒有很嚴厲,相反,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泡泡這個安靜的患者突發的病症。
“下次一定要注意。”她叮囑我。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了那幅畫。那幅畫已經毀了,幾乎全都被泡泡塗紅了,但是隻有一個地方還是乾淨的,就是那個坐在長椅上的小人兒,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小人兒……
等等,泡泡並不扎馬尾辮啊……好奇怪啊,那是誰呢?
11月30日雪
今天下雪了,我帶泡泡到院子裡看雪。
雪下得很大,毛融融的,泡泡的腦袋上很快就堆滿了雪花,像一隻炸了毛的小狗。我笑著給她拂去雪花,她也衝我直笑,可愛得不得了。我想,我已經很難把她當成是我的患者了。
院子裡聚集了很多人,許多護士帶著她們的患者出來看雪,所有人都仰著腦袋看著天空,傻愣愣地張著嘴,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留著鼻血,只能仰頭止血一般。
這時,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那個女孩子,我曾經在迴廊的轉角初見過她。今天的她帶著一個大紅色的編織帽,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泡泡,果然,那種莫名的驚恐又找上了她。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瑟縮著躲到我的身後,眼球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提溜轉著,好像一隻受驚的鹿。
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吹了過來,將地上還沒凍實的雪花揚起,洋洋灑灑地拋在人們臉上。所有人都抬起手擋住眼睛,眼角的餘光處,一抹明亮的紅色掉落到雪地上。
在抬起頭,已經有不少護士帶著她們的患者往大廳裡走了,過分的寒冷對神經不好,再好看的雪景也只是看看就好。
我看見雪地上靜靜躺著一頂紅色編織帽,而它的主人渾然不覺地跟著護士走遠了,黑色的馬尾辮在風中一甩一搖。
我也想帶泡泡回去了,回手一抓,卻發現她正小心翼翼地躲避著人群,趁大家不注意,一彎腰將紅色編織帽抓在手裡,迅速塞進病號服裡。
“泡泡,這是別人的帽子呀!”我終於牽到了她的手,像哄孩子一樣哄她。
她堅定地搖著頭,將病號服裹得更緊。
沒有辦法,我只能先把她帶回病房,準備過會兒再想辦法把帽子從她手裡騙回來。
可我失算了,回到房裡,她鞋都沒脫就躺在床上,將紅色編織帽緊緊壓在自己腦袋底下,嘴中不斷咕噥著什麼。我可不敢硬搶,只能看著她執拗的凍紅的小臉嘆氣。
同第一天一樣,她在無聲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