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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齒咬著車轍在大地上吻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幽幽的古道邊早已雜草叢生,高大的樹木像是在頭頂撐起了一把巨傘,將陽光都擋在了視線之外,只在幾處比較稀疏的樹葉間投下了一些零星的光點。
幻陽大陸持續了一百多年的戰亂,終於迎來了幾十年的平穩時期,然而即便是短暫的和平,也不曾降臨過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度。深秋的風,在天空裡瘋狂的肆虐,似要將這兩百多年的苦難進行到底。
“東宮主,我們已經快到耀雲國了,請問是否要通傳聖廟派人過來接引?”一個侍衛騎馬從隊伍的前頭跑了過來,停在一輛鸞頂華蓋的馬車旁報告。
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從視窗掀起幾絲珠簾,露出一張英氣實足的年輕臉孔來。這個男子,便是魂宗近年來在大陸上風生水起的領軍人物之一的東宮主白雨霜,他淡淡的朝窗外望了一眼,略一岑吟,輕輕的“嗯”了一聲,便又將頭縮回了車內。
侍衛得令,轉身朝向隊伍朗喝一聲:“全體聽令,加強戒備,緩速前進!”而後猛一策馬揚長而去。
漫山的落葉堆積,瑟瑟秋風中,四五十人的隊伍又緩緩前行,枝葉被踩在腳下發出的“沙沙”聲響伴隨著隊伍的沉默浸透了整個林間。
白雨霜靜靜的端坐在車內,眼角的餘光不住的打量著坐在他旁邊的美麗女子,冷峻的目光中隱藏著的神情,不知道是痛惜、是寂寞、是哀怨、還是溫柔?抑或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一種另類情緒。
這雖然只是一個年方十五歲的少女,但年齡卻遮藏不了她介於清純與成熟間的風雅韻致。她身著一件雪白的長裙,碧綠色的腰帶盈盈束於腰間,將身體各部位的纖細與挺翹勾勒得無微不至。齊胸的長髮下是一雙半遮半掩的晶亮眼睛,清澈如水,雙唇微抿,加上一張潔白如玉的俏臉,另她宛如塵世間遺留的仙女,讓人看上一眼便要怦然心動。
然而只有親厲過不久前殘忍一幕的人才知道,她不僅是天使,同時也是一個魔鬼。
早在這次聖使團出發之前,宗主就已經交代過,不管她要做什麼都不許阻攔,即便她對自己人出手也不準。
“你不是最討厭殺人的麼,為什麼這次因為一點小事就殺了這麼多人呢?”
淡淡的話語傳來,少女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一眼。
白雨霜也並不在意,似乎他早已知道,這樣的反應對於她來說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
他這麼問並不是出於對那些人的同情,而僅僅是因為,少女與以往判若兩人的表現讓他感覺頗有些意外。
一個星期以前,落霞國聖廟,由於正值落霞國每年一度的霞霾季節,延誤了迎接聖使團到訪的時間。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聖廟二長老只因辯駁了一句,便被這個新的聖女給斬殺了。聖廟大長老,也即落霞門門主風棲陽,單單為其求了一句情,便招來了她的一掌,以至身受重傷。沒有任何的囉嗦,也沒有任何的言語,但此後再也沒有人敢表示不服。
兩天之前,赤巖國,由於派去聖廟的使者遲遲沒有回信,聖使團便浩然進了赤巖城,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此時恰逢赤巖國焚天門的少主秦耀天路過,秦耀天乃秦遠山的長子,其下還有一次子秦夢涯。秦耀天本就是個好色之徒,而且又在自己國家內驕橫慣了,驟然看到一隊陌生人馬,並且馬車上隱約還坐著一個絕色女子,他便令衛隊趕開了人群,欲要上前一睹芳容。誰知當他興致匆匆的來到馬車前正準備搭訕時,忽然從視窗稀疏的珠簾間飛出了一條長長的透明絲帶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了他的脖頸,然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秦耀天眨眼之間變成了一堆白骨骷髏。
一天之後,赤巖城外,赤水門前,羅列的是十萬穿金戴甲的焚天門復仇軍隊,將聖使團眾人堵在了城內。
由於秦遠山外出還未歸來,秦夢涯年輕少不經事,一怒之下便擅做主張的集結起了幾乎整個赤巖國的精銳將士,欲替兄長報仇。在他看來,魂宗強大又如何,只要是在赤巖國,那便是他們秦家的天下。
當秦遠山回來得知此事之後,嚇得整個人都癱了下來,他氣得將秦夢涯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夜將其派到離陽國去參加換屆大典以避罪責,自己則親自跑來城門前向聖使團請罪。
秦遠山最終並沒有為兒子的錯誤換來赦免的結果,相反,在其臨死前更是見到了讓他身心俱裂的一幕。
赤水門前,從聖使團中緩緩走出來了一個窈窕的少女,雪白的裙邊,絕美的容顏,平步輕移間,面如凝霜,目澈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