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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歌身姿如電般朝著下臺城掠去。風在他耳邊呼嘯,似在急切訴說著城垣下那場慘烈鏖戰的餘音。
城外,往昔的綠野平疇已化作人間煉獄。焦黑的土地上,殘肢斷臂交錯縱橫,鮮血匯聚成窪,在黯淡的天光下泛著令人心悸的暗紅色。
破碎的旗幟在風中無力地招展,染滿鮮血,被利刃撕成碎條,那是雙方曾經拼死廝殺的見證。
屍身層層疊疊,有鏡宗弟子身著的素色勁裝,也有赤昭宗與拓跋部人風格粗獷的服飾,他們的面容大多定格在痛苦與不甘之中,猙獰的表情訴說著臨終前的掙扎。
鏡宗的弟子們正穿梭在己方戰死之人中間,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急切,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具具遺體。
他們的眼神滿是悲慟,有的年輕弟子忍不住低聲抽泣,淚水混著臉上的塵土,劃出一道道汙濁的痕跡。
而敵方陣營,赤昭宗與拓跋部的人同樣沉默地收斂著同伴的屍體,彼此間隔著一片死寂的戰場,竟達成了一種微妙而又沉重的默契。
徐長歌目光掃向鏡宗的陣營,心中默默估算。鏡宗原本在下臺城的人手,加上自己帶來的五千精銳,總共不過六萬人。反觀藍易率領的赤昭宗與拓跋部聯軍,少說也有十萬之眾。這力量懸殊的對比,猶如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
回想起戰場上的兇險,徐長歌心有餘悸,要不是自己擋住了藍易和黑袍老者,這下臺城怕是不保。
可是看著周圍的一切,徐長歌已經分不清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眼前這片慘狀,心中那股熾熱的豪情壯志,如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瞬間熄滅。
他雙腳踩在那被鮮血浸透、泥濘不堪的土地上,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上,沉重而又酸澀。
曾經,他懷揣著對恩師梅慕華的囑託以及對鏡宗的責任。
可如今,眼前這堆積如山的屍體,那一張張曾經鮮活、如今卻已冰冷僵硬的面孔,讓他對過往的信念產生了深深的動搖。
他看到一位鏡宗弟子,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血汙,雙眼圓睜,至死都緊握著手中那把已經摺斷的劍。
徐長歌輕輕蹲下,伸手想要合上少年的雙眼,可那僵硬的眼皮卻好似在抗拒著,不願接受這殘酷的命運。他的手微微顫抖,心中泛起一陣強烈的噁心,不是因為血腥,而是對戰爭的深惡痛絕。
他忽然想起利刃刺入人體的觸感,鮮血飛濺的溫熱,那聲聲慘叫與絕望的呼喊彷彿仍在耳邊迴盪。
為了所謂的宗門榮耀、領土紛爭,無數鮮活的生命消逝於此,而這一切,究竟意義何在?
徐長歌不禁自問,曾經他以為,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重回西南,便是正道,可如今看來,這正道的背後,無數人的陰陽兩隔,鏡宗也好,赤昭也罷,都是如此!
戰場上散落著兵器、斷肢,還有被戰火焚燒得焦黑的衣物。
遠處,有烏鴉盤旋著,發出淒厲的叫聲,似在為這場人間悲劇哀鳴。
徐長歌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修羅場,而他,曾經也是這場殺戮的參與者。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鏡宗弟子,倖存的他們,有的神情呆滯,有的低聲哭泣,每個人的眼中都透著深深的疲憊與恐懼。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繃帶還在滲出血跡。
他又看向對面,那些正在收斂屍體的赤昭宗與拓跋部人,他們的臉上同樣寫滿了悲痛。
徐長歌心中湧起一陣悲哀,戰爭,沒有真正的贏家,所有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不敢去懷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確,他心中只是告訴自己,師父遺命如此。
此時,一陣寒風吹過,裹挾著戰場上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徐長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突然覺得,自己肩上似乎很沉重,彷彿承載了無數亡魂的怨念。
他厭惡戰爭,厭惡這血腥的殺戮,厭惡自己曾經參與其中。站在這片充斥著死亡氣息的戰場上,往昔的壯志豪情已然被無盡的悲涼與憤懣所取代。
他的目光呆滯地遊走在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之間,腳步虛浮,彷彿腳下不是土地,而是無數冤魂的哀嚎與掙扎。
不遠處,一位鏡宗弟子的遺體旁,掉落著一本被鮮血染紅的劍譜。
徐長歌緩緩走過去,彎腰撿起,劍譜的紙張已經被血水浸得發皺,字跡也有些模糊不清。
他輕輕翻開,看到裡面密密麻麻記錄著的劍招心得,那一筆一劃,都曾承載著這位弟子對武學的熱愛與追求。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