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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雖然在某些時候,要送別的是家人。
而在奧菲的一生中,第一個同她告別的是塔蘭。她還記得那天是個雪天,朔風颳骨,儘管行至終末,可塔蘭未有半分狼狽之相。
他的面容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但那雙眼睛依舊熠熠生輝。
死亡的迫近未嘗使他慌張,他就像是迎接一位來客那樣坦然。
所以奧菲對死亡的印象、或有滿溢的哀傷,卻並無恐懼。
塔蘭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再見到溫德爾一面。
在葬禮結束後,奧菲曾經問過索拉:“媽媽,要怎麼做才能不留下遺憾呢?”
索拉久久地看著她,最後只輕輕地說:
“寶貝,我們無法避免遺憾,我們只能盡力減少遺憾。但我想,減少遺憾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停地抗爭。”
“可媽媽,向誰抗爭呢。”
“向你不願妥協的一切。”
那是索拉少有的正經時候。
奧菲卻把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裡,幾乎要寫入靈魂。
所有人在和塔蘭告別後,都在向前走去,唯有何徐行,被塔蘭的死困住了。
奧菲曾目睹塔蘭永遠闔眸的那一瞬,所以無論如何也無法承認眼前的這個塔蘭。
對方也是如此。所以自從他們到這裡來,他就一直保持著似有若無的迴避態度。
其實這是有些出乎奧菲意料的,她以為眼前這個塔蘭不應該知道那些事情。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他畢竟擁有塔蘭的一部分,又有什麼能瞞得住他呢。
他很喜歡諾亞。因為在諾亞的眼中,他就是塔蘭,就是一個剛剛認識的爺爺而已。
除此之外,誰也不是。
。
“奶奶,你在…”諾亞頓了一下,從腦海中搜刮出了個合適的詞語:“你在閃,像星星。”
一個極其尋常的午後,諾亞忽然拉著何徐行的手說。這已經是她意識開始消散的現象。
何徐行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很漂亮對不對?”
點點碎光正自她身體中散落、消弭。那是正在崩塌解構的資料。
“嗯,漂亮!”諾亞很肯定地回答說。
“那看來是該告別了。”她蒼白的手指輕輕從諾亞柔軟的臉頰邊滑過,宛若一枝凋敗在新芽旁的枯藤。
“你要去哪裡?”
“我嗎,我呀,我要去睡了,要睡很久很久。”
諾亞歪頭瞅了她一會,不自覺地摳弄著自己的衣角,溫德爾就站在他的身後,他仰頭看了看爸爸,才慢吞吞地問:
“是要去石頭下面睡嗎,再也不會醒過來?”
何徐行有些驚異於他的答案,怔愣片刻,隨後坦然地肯定他:“對,這叫做死亡。”
“那不可以不去嗎?”
何徐行笑了,笑得平和又溫柔:“於我而言,死亡並不可怕,它是對我生命的嘉獎。”
“唯有當生命足夠繁碩,它才彌足珍貴。”
她輕輕地把諾亞推進溫德爾的懷抱:“去吧,好孩子。”
大家不知何時都聚集在這裡了,不過誰也沒有說話。何徐行挨個親吻他們的面頰,然後擦去絲黛爾的眼淚。
“小絲黛爾,至少讓我們微笑著告別,好嘛?”
絲黛爾用力地點頭。
“塔蘭,我們出去散散步吧。”何徐行回首笑言:“把我的遮陽傘帶上。”
她只呼喚了塔蘭的名字。於是所有人就都明白了,到此為止。
這已經是岔路口了。她和塔蘭,是要提前離開的人,而剩下的路,要他們繼續走下去。
他們要留在這裡,不可以再跟著她向前。
塔蘭一身純黑色的西裝,那是與何徐行的衣裝相配的裝扮。
他們的胸前都佩戴一枝白玫瑰,姿態輕鬆適意,就像是要去參加一場輕歌曼舞的晚宴。
他們將會攜手路過盛大的白玫瑰領地,別過數十年光景,然後並肩步入永恆。
“天氣真好啊。”她感嘆說:“或許明天也會是個晴天。”
惺忪平常。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