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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就是這個孩子。”
於理垂眸,這個藍眼睛的小包子滿臉無辜地和他對視:“你……再說一遍?”
諾亞衝著他喊:“爸爸。”
64的殷殷囑咐猶在耳畔,諾亞本想讓這個和記憶裡不太一樣的於理幫忙找找爸爸,但話到嘴邊,他又想起要少說話,於是撿出來個關鍵詞:
“爸爸。”
他怕於理沒聽清,又喊了一遍。
他們面面相覷。
“……”於理純黑色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他。
很顯然,他身旁的副官也發現了這一點不同之處,表情逐漸變得驚恐起來。
像啊,很像啊。
這小孩、這小孩……怎麼和之前大殿下身邊那個牛逼哄哄、貌似和大殿下有一腿、現已因公殉職的侍衛長,長得那——麼像!
他喊大殿下什麼?爸爸!
副官呆若木雞,他想都不敢想。生怕看破什麼皇室秘聞被滅口。
一片死寂中,於理動了。
他單膝點地,矮身和諾亞平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諾亞喔——”
“諾亞……”於理低聲重複,手掌摩挲了一下他的臉側,輕聲:“那你認識我嗎?”
“認識!於理哥哥!找爸爸!”
嚇死了。副官心道,還好不是爸爸。
“認識我……可你怎麼會認識我呢?”於理笑了,滿面鬱色中瀉出一隙晴光。
這是自某一天起,便許久未見的神色了。
大殿下忽然變得溫柔起來,他把這個從半路上撿來的小東西帶在身邊。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默許他把玩垂在耳畔的頭髮。
於理說著不認識這個小東西,但卻似乎知道他的所有喜好,餐後的甜點都是草莓和橙子。
他什麼都沒有問過,又或許是什麼都知道。
所以當副官把兩份完全一樣的生物資訊對比圖呈上來的時候,他只輕輕瞥了一眼。
“殿下,這……”
“保密。”
“是。”副官正色,躬身而退,銀白色的艙門自兩側滑出,帶回一室靜謐。
小諾亞正睡得四仰八叉,不知什麼時候,人已經轉了九十度,一隻腳還撂在人家都枕頭上。
由此可見這小東西不太客氣。
於理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
“這便是你想要的過去和未來嗎。”他忽然開口問詢,卻無人回應。長夜中,只有孩子綿長的呼吸聲。
【果然瞞不住這傢伙。】64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於理的回應。
不過對方也聽不見。
只有夾在中間的小麵包,皺皺眉,翻了個面。
“你沒有與我告別。”
【老子是什麼閻王爺嗎,點誰誰死,我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要死。噢,不對,我好像沒死……】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有在你的身邊。”
【……】
“我什麼都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得到,你就在這裡。”
【你這話說的比鬼還嚇人。】
他們一言一語,低聲訴說,彷彿能夠感知到彼此,同過去的無數次那樣。
近在咫尺,又相隔永恆。
“你成功了,對嗎,你現在在哪裡。”
【我就在這裡,我在過去,我在未來,我無處不在。】
“我們還會見面嗎。”
【如果沒有意外,不會了。但“我們”卻還有很多機會。】
“是你把他送到我身邊的嗎?”
【某種意義上。】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我會將另一半【方舟】帶給他。”
諾亞撓撓肚皮,一絲可疑的晶瑩從嘴角漏出來。
於理莞爾,用手掌拂去他睡得凌亂的額髮:“……儘管是以這樣的方式,我還是很高興……能再見你一面。”
他的聲音太低,太輕,或許是怕攪碎孩子的美夢,他把所有沒能說完的愛,只悄悄傾訴給黑夜聽。
可64,或者說,諾亞,聽清楚了。
。
小麵包總覺得這一覺睡得不踏實,好像總有人在耳邊嘮嘮叨叨嘮嘮叨叨。
聲音不大,沒到能吵醒孩子的地步,就是有點像做噩夢,斷斷續續、似有似無,總而言之,睡眠質量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