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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娘娘，請重新燃燈。”
&esp;&esp;顏鳶盯著眼前的火苗。
&esp;&esp;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楚凌沉，發現楚凌沉正安靜地看著她，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esp;&esp;那人便把火苗舉過了頭頂：“恭請皇后娘娘，重燃蓮燈！”
&esp;&esp;高亢的聲音衝破寂靜，響徹雲霄。
&esp;&esp;顏鳶緩緩伸出手，她的指尖尚未觸碰到火燭，忽然間被一聲激越的聲音打斷。
&esp;&esp;“聖上——！”
&esp;&esp;那是尉遲老頭。
&esp;&esp;他衝到了火燭之前，死死攔在顏鳶與火燭指尖，聲嘶力竭地吼出了聲：“聖上！長明燈已滅，妖后不祥本就是事實！老臣懇請聖上早作決斷！廢黜妖后！”
&esp;&esp;他的額頭上流淌出鮮血。
&esp;&esp;殷紅的血流進眼睛裡，整張臉猙獰得如同羅剎。
&esp;&esp;顏鳶愣愣盯著他，她確實有些疑惑了。
&esp;&esp;這尉遲老頭血濺當場，真的只是因為一個傳言麼？
&esp;&esp;“聖上——！”
&esp;&esp;尉遲老頭哆哆嗦嗦掏出了先帝所賜的短刀，拔開刀鞘，把短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esp;&esp;“聖上，老朽死諫，請聖上成全！”
&esp;&esp;刀刃劃入脖頸半分，血珠順著刀脊往下流淌。
&esp;&esp;楚凌沉總算從紗簾之後走了出來，他緩步走到顏鳶的身側，看著刀上的血流，淡道：“可孤，不信鬼神。”
&esp;&esp;尉遲老頭血淚橫流，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楚凌：
&esp;&esp;“藍城萬副白骨已經現世，顏宙所造之孽罄竹難書，他顏氏滿門千秋萬世，必將遺臭萬年！”
&esp;&esp;“萬副骸骨髒了手，便無法再洗清，與其做實皇后母族染血無數，還不如、不如借梅園拜鬼廢后，請聖上明鑑！”
&esp;&esp;“長明燈絕不能被娘娘點燃！”
&esp;&esp;尉遲老頭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眼裡閃動著瘋狂的光亮。
&esp;&esp;顏鳶總算是聽明白了，為何這老頭會用鬼神之說這種荒謬的理由死諫廢后。
&esp;&esp;從一開始他針對的就不是長明燈，而是藍城舊案。
&esp;&esp;從始至終，他們在意的就只是那些過往的殺戮被翻了出來而已。他要廢黜的是已經被落實屠城之舉的顏宙之女，是註定會讓皇庭蒙羞的殺將之女。不管她是拜梅妃還是拜佛祖，都沒有任何區別。
&esp;&esp;此刻他擋在火種之前，眼裡燃燒著的憤怒的光芒。
&esp;&esp;他一身寬袖儒袍，厭棄顏氏開疆守土為血腥殺戮，認為她身上也留著罪業之血，無法染指象徵著國運的長明燈。
&esp;&esp;好一個乾乾淨淨不染塵埃的尚書令。
&esp;&esp;顏鳶努力壓抑著呼吸。
&esp;&esp;這麼長久以來，這是 她只是一時心軟
&esp;&esp;顏鳶，點燈。
&esp;&esp;楚凌沉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落入顏鳶的耳中。
&esp;&esp;顏鳶的神思本在下墜的邊緣，聽見聲響，她忽然喘出了一口氣來，理智漸漸回到身體裡。
&esp;&esp;她鬆開緊握的拳頭。
&esp;&esp;目光徐徐移動，重新落到了銀甲戰將的手中的火燭上。
&esp;&esp;“不可！”
&esp;&esp;尉遲尚書張開雙手，死死護住了那一枚火苗，彷彿晏國的國運盡在他的手掌之中，他要用性命去捍衛晏國的尊嚴。
&esp;&esp;他顯然已經豁了出去，準備為了晏國的安寧付出生命。
&esp;&esp;顏鳶冷眼看著他。
&esp;&esp;她忽然發現，當怒火中燒到一定程度，原來心竟然是平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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