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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的笑容極其淺淡，就像是暗夜裡點燃的螢燈，只有一點點的光亮，若隱若現，卻分外的嘲諷。
&esp;&esp;“這是苦沁草。”
&esp;&esp;楚凌沉的聲音慢條斯理。
&esp;&esp;他又為自己夾了一筷，當著顏鳶的面咽入口中。
&esp;&esp;“先帝御駕親征時，從南邊水澤處尋得此菜，味苦如藥，先帝常以自省，常患常憂。”
&esp;&esp;“……”
&esp;&esp;“苦是苦些，不過滋味也算沁潤。”
&esp;&esp;“……？？？”
&esp;&esp;你家沁潤是這口味？？？
&esp;&esp;顏鳶震驚看著楚凌沉。
&esp;&esp;他真的咀嚼得毫不吃力，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
&esp;&esp;這該不會真的是他的日常餐食吧？
&esp;&esp;堂堂國君，就吃這玩意兒？
&esp;&esp;顏鳶不信邪，她舉著筷子，跟著楚凌沉的動作慢慢試其他菜。楚凌沉吃一口，她便跟著嘗一口，到最後一桌的菜都試吃了七七八八，她終於絕望了。
&esp;&esp;肉類無鹽，蔬菜生冷苦澀，滿桌佳餚近在眼前，但她更願意啃桌子。
&esp;&esp;楚凌沉卻彷彿沒有味覺一般，低垂著眉目，斯斯文文地吃完了一餐飯。
&esp;&esp;酒足飯飽，他擱下碗筷，抬起頭對上顏鳶複雜的目光。
&esp;&esp;他淡道：“皇后想說什麼？”
&esp;&esp;顏鳶猶豫問：“聖上平常就吃這些嗎？”
&esp;&esp;楚凌沉道：“怎麼，皇后吃不慣清淡？”
&esp;&esp;根本不是清淡不清淡的問題好嗎！
&esp;&esp;顏鳶在心底咆哮。
&esp;&esp;她也並非沒有見過天南海北的食材，這世上多的是美味的食材，也有些東西有毒但味道極好，比如南邊的菌類，北邊的江豚，但是她沒有見過這些無毒且難吃的東西，這些東西如果不能入藥，便是連雜草都算不上。
&esp;&esp;顏鳶看著楚凌沉，眼裡充滿同情。
&esp;&esp;出宮吧，出家吧。
&esp;&esp;這皇帝當著沒有意思啊。
&esp;&esp;這倒黴催的可憐玩意兒。
&esp;&esp;顏鳶的眼裡盛滿了憐憫的眸光，其間還夾帶著一絲疑惑，就彷彿站在世界的另一端，望向此間的泥沼。
&esp;&esp;咫尺之間。
&esp;&esp;天塹的距離。
&esp;&esp;楚凌沉忽然忘記了呼吸。
&esp;&esp;他胸口湧起熟悉的躁亂鬱卒，就像是一把小刀割斷新生的嫩枝，荒野起了風。
&esp;&esp;“既然食不相投，不若做些正事。”
&esp;&esp;楚凌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惡意地握住了顏鳶的手腕，拉著她走進了寢宮內間。
&esp;&esp;這下她的眼裡終於不再是憐憫了，她瞪大了眼睛，眼瞳之中噙著詫異的眸光。
&esp;&esp;楚凌沉看著她的眼睛，捕捉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慌亂，頓時那股鬱卒中又帶了一絲快意。
&esp;&esp;這顆蘑菇終究還是怕了。
&esp;&esp;這很好。
&esp;&esp;比方才那樣好。
&esp;&esp; 怕了？
&esp;&esp;楚凌沉他好像又生氣了。
&esp;&esp;可是為什麼呢？
&esp;&esp;難道就因為她不能欣賞他“沁潤”的菜餚？
&esp;&esp;顏鳶被楚凌沉拽進了內間裡，腦海中還殘存著一絲迷惑混亂。
&esp;&esp;此時夜色已經落下，晚風透過窗欞，吹得窗邊的一對紅燭明明滅滅，空氣中似乎有極淡的香味在悄無聲息地飄散著。
&esp;&esp;是窗外的花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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