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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片刻，他的臉色就變了。
&esp;&esp; 舊疾
&esp;&esp;彼時顏鳶已經轉醒，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esp;&esp;穆御醫跪在顏鳶的床邊，摒氣凝神為她把脈，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esp;&esp;就這樣僵持了好久，穆御醫才遲疑道：“娘娘，老臣學藝不精，想問問娘娘平日裡是否有什麼沒治妥的病症？”
&esp;&esp;顏鳶愣了愣，眼睫低垂：“穆御醫當真好醫術，本宮確實有些寒症舊疾。”
&esp;&esp;“何時開始，怎會如此……”他再三緘口，思索了很久才想了個溫和的辭藻，“如此根深蒂固？”
&esp;&esp;顏鳶自然道：“六年前落了水，凍著了。”
&esp;&esp;穆御醫皺起眉頭：“只是落水？”
&esp;&esp;顏鳶認真道：“天寒地凍，湖面結冰，我落入水中時沒有被發現，又爬不起來，只能浸在冰水裡，足足泡了大半個時辰。”
&esp;&esp;穆御醫驚詫地瞪大了眼：“……大半個時辰？”
&esp;&esp;“活著已經是僥倖了，是不是？”
&esp;&esp;“……娘娘福澤深厚。”
&esp;&esp;“我爹爹也說我命大。”
&esp;&esp;顏鳶臉上帶笑，聲音也軟綿綿的，像是玩笑話又帶著幾分真。
&esp;&esp;穆御醫一邊低著頭為她重新擬定藥方，一邊用餘光觀察著眼前的女子，眉心皺得越來越緊：
&esp;&esp;她身上的症狀已非普通的風寒，而是冰寒入體，積久難散，靠針灸已經無法直接疏通經脈。這樣的身體對一個女子可大可小，而她神態輕鬆，表情睏倦，究竟是早就知曉，還是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知悉？
&esp;&esp;穆御醫皺著眉頭吞吐半天，欲言又止。
&esp;&esp;顏鳶看著他的表情，想了想，打發了左右隨侍，然後輕聲問：“穆御醫可是有話要說？”
&esp;&esp;穆御醫張了張口，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娘娘，請恕老臣直言，女子體寒，本就難養，娘娘貴為國母……往後還需仔細調治，才有幾乎以為陛下綿延子嗣。”
&esp;&esp;穆御醫說得委婉，言下之意卻很明確：
&esp;&esp;她體寒壞了身子，往後怕是很難生養了，費心調養才可有一線之機。
&esp;&esp;顏鳶低著頭悶聲問：“那本宮還有機會嗎？”
&esp;&esp;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鼻音，聽起來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esp;&esp;穆御醫看著她情緒低落的樣子，心中的疑惑終於放了下來：
&esp;&esp;是了，這才是一個後宮女子知道自己寒疾纏身後的正常反應。
&esp;&esp;不能生養，尋常女子尚且會驚慌失措，更何況是宮裡的娘娘呢？想來她之前所有的從容與鎮定，都不過是名門閨秀的教養包裹之下的強顏歡笑而已。
&esp;&esp;見她終於有了尋常的反應，穆御醫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安撫顏鳶：“娘娘放心，老臣會竭盡全力，幫助娘娘得償所願的。”
&esp;&esp;顏鳶不說話，過了好久，才低道：“本宮明白，往後還要有勞大人。”
&esp;&esp;穆御醫嘆了口氣，招來望舒宮的領事太監，叮囑他以後每隔三日都需為皇后藥浴，調養久寒難愈的身子。
&esp;&esp;交代完這一切，穆御醫才放心地離開房間。
&esp;&esp;夜色中，蒼老的御醫就像是一隻甲蟲，弓著腰提著燈，步伐竟比趕來治病的時候還要緊促了許多，就連身邊的年輕醫徒都有些跟不上了。
&esp;&esp;“師父、師父……”醫徒拖著巨大的藥箱，狼狽跟著他，“徒兒有疑惑想問師父，方才一直沒敢開口，您開給娘娘的藥方……”
&esp;&esp;他追得氣喘吁吁，一句話斷斷續續，半天沒有把想問的話問明白。
&esp;&esp;老御醫已經停下了腳步，他疾言厲色道：“稚子無需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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