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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其他的死者。
當週昌眼見到那棺材裡的一片漆黑之時,混亂的人群忽然寂靜了下來。
這些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戴著儺神面具的人們,驟地整整齊齊地轉頭,朝周昌所在的方向望來!
那六個黑漆漆的、始終背向周昌的人影,亦在此時將腦袋轉過了一百八十度,六張空白的面孔‘望’向周昌的方向!
嗡!
一面橫亙在周昌與喪禮上的人們之間的‘牆’,在此時被打破了!
喪禮上那些‘人’的目光都穿過了破碎的‘牆’,直勾勾地盯住了周昌!
六個黑漆漆的人影,沒有五官的面孔上,緩緩顯露出周昌的面貌!
周昌直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來!
他張目凝望著這場喪禮之上,唯一沒有轉回頭看他一眼的人——他的爺爺,此時被這眾多詭異的人簇擁在了中央,而爺爺毫無察覺,仍舊追著他的棺材,哀切地呼喚:“羊羊,羊羊……”
冰涼的恐懼、狂烈的怒火,同時淹沒了周昌的思維!
“放我回去!”他憤怒嚎叫。
“讓我回去!”他苦苦祈求。
“放我回去!”
……
在他的叫號聲裡,那些從各個方向將目光投向他的人們,都咧嘴笑了起來。
汪洋大潮般的大笑聲中,夾雜著一個怪異的音調扯著嗓子嚎:“起——靈——”
周昌眼中的一切景象,都隨著那個怪異的音調漸漸沉黯下去。
簇擁在棺材周圍的六道人影、身著綵衣戴儺面的人們,都像柱子一樣釘在這鐵一樣的黑暗裡,它們站立成了一棵棵樹,又好像是‘陰生老母’墳前的一座座墓碑。
在這沉凝的黑暗裡,只有陰生老母的墳山孤寂屹立。
墳山周遭,恍惚間排列起了一副副或金或木、材質不同的棺槨。
每一座棺槨前的墓碑皆發出了呼喚,它們像是在呼喊周昌,又似乎它們真正呼喊的人,只是與周昌的名字有些相似:“周長!”
“周敞!”
“周昌!”
“周昶!”
“周當陽!”
“周雙羊!”
無數與周昌相似的名字,被那些棺槨前的墓碑大聲呼喊著。
所有的呼喊聲彙整合了怪異的音調,在周昌耳畔來回滾動——直至某一刻,周昌連陰生老母墳前的光景都看不到了,他耳畔滾動的聲音陡地清晰起來:“阿常!”
“阿常!”
週三吉的呼喚聲,在周昌耳邊炸響了。
他驀地睜開眼——
淺淺月光穿過裱紙窗,灑在他的枕頭邊。
屋裡的擺設被這黃白的光映照得朦朦朧朧,似真似幻。
周昌直挺挺地躺在一張單人竹床上,他的雙手死死地箍著自己的脖頸,慘白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意。
這具本屬於周常的身體,分明也只是掐住了‘周常’的脖頸,卻令周昌生出了強烈的窒息感,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都在這瞬間被扼住了,神智開始模糊不清!
一盞煤油燈杵在他的臉龐上方。
光火裡,週三吉一邊呼喚著,一邊伸手奮力去扒那兩隻箍住周常脖頸的手。
跳動的火光,映照出週三吉那張倉皇無助的臉。
周昌看著週三吉那張忽明忽暗的臉,兩根微白透明的線從他眉心遊曳了出來,在那兩條箍住他脖頸的手腕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他心裡發勁,腦仁裡針扎一樣的疼,從他眉心遊出的兩根絲線,也就繃得筆直,拉拽著那雙手臂,緩緩脫離了他的脖頸。
“讓我回去!放我回去!”
這時候,他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憤恨的表情,大聲嘶吼了起來!
激烈的嘶吼聲,震得房梁撲簌簌抖下灰塵!
聽著這個聲音,周昌心神都搖晃了一下。
這不是他說出來的話,是周常這具身體本身發出的叫喊。
這具身體想躺回到那片亂墳崗裡,變成‘老馮一家’看守的‘鬼秘寶’?
“你要到哪兒去?
么孫兒,這就是咱的家啊,這就是你的家啊!
你想到哪裡去?!”週三吉看著么孫兒滿面憤恨不甘的表情,他眼神震駭,手掌用力攥著周昌的手腕,無措地勸告著。
一縷縷透明絲線從周昌眉心源源不斷地游出,繞著周常的雙臂纏了一匝又一匝。
周常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