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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她嫁人的嬤嬤,當做陪嫁,跟著她到了雷家。
嬤嬤說,生了孩子就好了。夫君、婆婆的心會系在孩子上頭,只要生下姑爺血脈相連的孩子,就會憑空生出一條擰得死死的繩索,將她和新家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於是,一條新生命呱呱墜地。
因為生來沒帶可以挑事的把兒,惹得夫君擯斥、婆婆不喜。
鳳霜落的日子過得愈發步履維艱,哪怕再規行矩步,平日裡多夾塊肉都要被雷家人陰陽怪氣。
嬤嬤說,再生一個,生個男孩就好了,保準抓牢雷大官人的心。
說句不好聽的,女娃娃,都是不中用的。要添就添個男丁,夫唱婦隨,喜盈盈。她的老姐妹那兒有包管生男孩的,明兒個就去討要討要。
“嬤嬤!”鳳霜落不敢相信,“你也是女娃子過來的,怎能說出這樣的話?”
“誒呦喂——正因為是女娃子過來的,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呀!我的大小姐!”
嬤嬤苦口婆心,抬頭紋皺巴起來能夾死一隻蒼蠅,“大小姐,聽奴才一句話吧。奴才是奶著您長大的,還會害您不成?”
“苦日子,苦日子,人生下來就是要吃苦受罪的。慢慢熬著、熬著,就都過去了。等您生下小少爺,收攏丈夫的心,媳婦熬成婆就好啦!”
這重男輕女的心她捉來何用,還不如剁碎餵豬槽!
頓然悔悟的思緒沒能使天光乍明,反而令鳳霜落墮入無底的深淵。
嬤嬤反過來質問她,現今後悔了,有什麼用?悔之晚矣,何苦來哉!
假若她確實超凡脫俗,生出一顆七竅玲瓏心,早該在鳳家老爺刁難她的日子裡,擬好萬全的對策。
假若她當初執意不肯嫁,一意孤行,就該拿出魚死網破的勇氣,砥礪爭一爭,搏一搏。她還高看大小姐兩眼。現如今輕率地嫁作他人婦,幼稚的嬰孩抱在懷裡,反倒發作起那大小姐脾性。
著實是叫人看不起。
“嬤嬤!”鳳霜落望著教養自己的長輩,仿似第一次見到她。來自親近之人的背叛,梅開二度。牽扯著她肝膽俱裂,如遭雷劈,“那時是您勸我——”
“小姐!”
嬤嬤兩手一拍大腿,倚老賣老,賣起慘來。
“我尊您一聲小姐,您就要拿出主子的氣勢,欺負我糟老婆子不成?要不是您欲迎還拒,早晚扯不乾淨,使得老爺忌憚,老婆子,我何苦淌這淌渾水,前後鬧個不清淨。”
“您要是沒有那顆心,我一個卑微的下人,該如何勸得動您?我是依照過來人的意見,給您指了明路,您可萬萬不能掐了我往後莊子養老的照明燈。”
慘遭背棄的風霜落,對著花鳥屏風流了一宿又一宿的淚。
她提前終結了嬤嬤的賣身契,將人送到她籌備著養老的莊子上,再不理會對方遞來的訊息。
得知長女就此認命的鳳家家主,將自己的惡行摘得乾乾淨淨。他解了天山鳶尾的禁制,料道心碎裂的大女兒掀不出什麼風雨。
明面上的禁錮已解,長女心中落下了無處不在的枷鎖。他又何必再去扮醜,去做那惹人嫌的惡人。
是以,鳳霜落全然明白白姨娘的不安與惶恐。求生是人的本能,人不願妥協,祈求回應,不惜利用她,她能全然領會。
只是,理想與現實是有差距的。
鳳霜落右手抬起白芸夕的臂彎,使人堂堂正正地站起。莫使呼嘯的北風吹折,淒厲的寒雨刮倒。
“你不會再有華靡的享受,珠光寶氣的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會消抹你的容貌,琴棋書畫詩酒花的過往摧殘你的意志。定睛一看,荊釵布裙焊死在身,雞毛小事的瑣碎似要永無止境地磋磨你到老。”
人年輕時倚賴著一往無前的孤勇,自以為天地廣闊,無一處不可去,無一事不可行。
結果白駒過隙,功績全無。白白耗費年華,消磨大好時光,最終落得一事無成,只耗光了家底。其中的悔恨與哀怨,豈止一句嗟嘆能吟誦得盡。
“我的幸福若是建立在姐姐的苦難之上,這些凡塵俗物又有何意趣!”白芸夕義正言辭。“再者,唇亡齒寒。您這番三媒六聘抬進門的正妻,下場尤其如此,我區區一位以色侍君的小妾,往後又當如何?”
“美色是我們容貌的裝點,不該因郎君們的淫邪沾上汙穢。”鳳霜落食指壓著白芸夕的唇。
所謂正妻、美妾,都是郎君娶來打理內務、裝飾門面的用品,按照不同的功能,擬定名字以作區分。她們何苦上趕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