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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微變,還未來得及出聲,妹妹袖中的七色彩練已然騰出,氣勢洶洶地奔到門外,沒一會就捲了個人回來,叮噹作響的鈴鐺順帶關上房門。
剛被姊妹從被窩裡翻出的婦人,本就被胡咧咧倒騰了一遭。
如雲的髮鬢尚且散亂,就得知妹妹要帶自己連夜奔走這類石破天驚的訊息,還在爭執間走漏風聲,探得情報的還是丈夫專門抬進府邸,用來落她下風的姨娘。
計劃趕不上變化,當前百弊叢生,不能預估接下來還會出現啥紕漏。鳳霜落只得收起內心的驚疑不定,強自鎮靜。
她先發制人,“芸夕,你深夜來訪,是何緣故?”
聞言,鳳簫聲定睛一瞧,這不正是姐夫雷大貴鬧得四鄰皆知,還非得要抬進雷家府門的妾室——白芸夕?
好啊!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她一併替姐姐討回公道!省得她愁苦要哪裡逮人來發難!
少女果斷出手,“管她那般多,來都來了,就甭想著全須全尾地走!我這就拔了她的舌頭,剪了她的手,看她還怎樣去勾搭姐夫,下你的威風!”
“且慢——”鳳霜落當即擒住妹妹手腕。“你究竟是從何處聽的小人唆擺,待字閨中就對一素未謀面的弱女子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姐姐!”鳳簫聲急得直跺腳,“她辱你至此,你竟還護著她!”
“錯了。”
鳳霜落拍拍她的手,安撫性情急躁的妹妹,轉身一低臂彎,扶起姿態嬌柔的白娘。
“辱沒我的,是與我共結秦晉之好的夫婿,爹爹親自為我指名的郎君,而非他後來納入門的嬌妻美妾。”
女子在世間行事,本就諸多困難。被世俗強加了許多的教條與戒律,遠甚於天地間大行方便的兒郎。她對外闖不出名堂,怎能無端再給人家增添不易?
“可是,可是……”
鳳簫聲委屈巴巴地撞開白娘,換成自個兒攬著姐姐的手臂。“自古以來,男的外頭有人,或帶進家裡,所有人都只指責後來的娘子,對三心二意的郎君寬容有加。”
“難不成,是大家都錯了?”
“是啊,那就是從古至今全錯了。”風霜落任由妹妹攙著,朝白芸夕投去歉意的目光,為妹妹的冒犯無聲致歉。
白娘微笑著,手藏在下方,輕輕向她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將二小姐的行徑放在心上。
鳳霜落道:“與我有婚姻關係,立下婚契的,是雷大貴。”
是他,要遵守夫妻之間的法度條規,是他擅自單方面撕毀與她的聯結,所作所為,與白娘沒有關聯。
沒有白娘,還會有黃娘、綠娘、赤娘。只要夫君有二心,何愁沒路徑找。
只要他想找,永遠有備用的人選。要怎樣的美嬌娘沒有,同性之間的契兄契弟亦是尋得。
莫非她汙穢真心,變作一個由仇恨灌溉的毒婦。
馬不停蹄地針對完這一位,再接再厲去鬥倒下一位,任憑醜惡的嫉妒爬滿她的容顏,日漸在陰森到令人喘不過氣的深宅大院裡,淪為一個熬心煎油的妒婦不成?
古往今來,郎君將他們的謬誤輕輕揭過,有意無意地攛掇著娘子們去爭奪撕扯,再反過來輕賤她們的爭鬥。
他們吃光了鍋裡的肉,嘴巴一抹,扔出塊黏著張薄皮的柴骨頭,丟給娘子們奪取、角逐。為吮得上頭一丁點肉腥味,互相爭吵搶奪,打得頭破血流。
在幕後坐山觀虎鬥完畢,還要高高在上地譴責一句最毒婦人心。
明明男兒之間的鬥爭不遑多讓,享有的富貴權勢更是她們力所不及。他們還要為自個披上“無毒不丈夫”的正名,諷刺她們最毒婦人心。
這才是其心可誅。
要透過事物的表面看本質,看那些偶尋豔遇的婦女,哪個不是被發現了,就被宗族舅姥五花大綁,口齒全堵嚴實了,不問前情因果,連委屈都不讓喊,就避開衙門直接沉江浸豬籠。
在女性身上,需要用性命填平的汙點,放在男人那,就成了他們設宴擺席的風流談資。乃至於他們都不用勉開尊口,就有大量的看官自發地說情。
整個社會環境都在幫忙打造原諒男方的戲臺,彷彿他不是拋妻棄子的渣滓,而是備受冤屈的英雄。
只有倍受磋磨的兩位娘子相互扯頭花,他們才會津津樂道,廣為告知。訴說娘子軍們就愛內鬥,等閒上不了檯面。
“是姐姐你太仁慈了,就不能兩方一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