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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大學的大一學生。
未來大學是這座城市裡唯一一所高等學府。
而他是與父母同住在這個幾乎家徒四壁的小家裡。
儘管還是清晨,父母卻並不在家,可能已經上班去了——他們都是普通工人,估計是今早有早班任務吧。
但讓他有一絲意外的是,家中餐桌上卻十分乾淨,什麼都沒有,而根據他的記憶,以往如果父母要上早班,總歸會在那間小客廳沙發前的巴掌大的茶几上給他留好兩個包子和一個雞蛋,在他起床的時候,它們往往還冒著熱氣。
此刻他顧不得思考那麼多,因為馬上要出門上班了。
鍾晨暮在小區門口買了兩個肉包,匆匆塞進嘴裡之後,再次坐上這趟路過圖書館的1024路公交車。
經歷了三次停站之後,他已經在這種搖晃的節奏和血液供給消化系統而大腦放空的共同作用下,雙手吊在扶手上眯著眼打盹。
正當車速再一次開始放緩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一陣猛的震動,然後,車體掙扎了幾下便停了下來。
在慣性的作用下,他整個人的身體幾乎是完全往前飛去。
好在他反應極快,迅速抓牢扶手,才避免了自己如同車廂裡的其他人那樣人仰馬翻、鬼哭狼嚎的命運。
他睜大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只見公交車中後部外部隱約冒出一片灰煙。而車輛本身則停在道路中央,距離前方的下一個站點還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離。
這時候,廣播裡傳來了司機那粗獷而又充滿歉意的聲音:“各位乘客,很抱歉,車子發動機故障,存在燃燒和爆炸的風險,請大家趕緊下車,下車的時候注意安全,我們已經聯絡了公司,會盡快派一輛新車過來。如果大家有急事,只能自行想辦法了……非常抱歉!”
聽到這話,車裡一陣喧譁,不少人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便開始罵娘。
鍾晨暮也一陣熱血上湧,正準備脫口而出幾句吐槽的話,卻突然感到腦袋被一陣清涼的感覺迅速洗刷了一遍。
沒錯,就是洗刷。
好像他記憶當中,小時候光著腳站在一條大河的支流小溪上游當中,透明的溪水剛剛沒過他的腳踝,清洌、透涼的無聲流過他赤裸的雙腳,那種溫柔的感覺。
剛才那種吐槽的衝動瞬間消失了。
鍾晨暮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正在恍惚間,公交車的前後門均已開啟。
剛才罵孃的一部分人停止了謾罵,為了在不知何時到來的新車上搶到一個座位,他們快速衝下車去,跑向二十米開外的站臺。
為了搶到座位,他們需要先在站臺上的佇列裡搶到一個好身位。
而鍾晨暮恰好站在後門邊上,被熟視無睹的人們撞得東倒西歪。
“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你們都沒看見嗎……”
一堆帶禁詞的話語再次衝上他的喉頭,這次他不止想吐槽。
可剛才那種清涼的感覺再次讓他將其化解。
他搖了搖頭,在後方衝上來的胖子再度要撞上自己的時候,縱身一跳,也下了公交車。
外面瀰漫著發動機故障後吐出來的灰煙,在風的作用下往站臺方向飄去,公交車的車身在微微顫抖著,像極了一個生命垂危不停喘息的傷員。
站臺上已經站了一大堆人,甚至比原本車上的人還要多,因為這一站原本就有不少人要上車。
他們看上去沒有秩序,卻又大體上排出了順序,保持著基本的隊形,而這隊形也在不停地挪動,躲避著被風隨機吹過去的灰煙。
像一條扭動著的肥胖的蛇。
鍾晨暮雙眼微眯,腦海中迅速思考著下一步計劃。
公交公司臨時調動的新車不知道何時能夠到達,就算到達,如果自己不插隊的話,估計也很難擠上去。
打車?太貴。
他的家庭條件並不寬裕,而之所以選擇在大一暑假出來打工,也無非想掙點外快,而如果打車,他一天就白乾了。
那還不如不去呢。
不行,不去的話,可能要被扣錢,帶他的那個大姐雖然自己吊兒郎當,卻從不放鬆對他的監管。
附近又沒有任何共享交通工具。
鍾晨暮咬咬牙。
“乾脆走路過去!”
從這裡到圖書館,還有八、九站的樣子,也就5公里左右,誰怕誰呀!
鍾晨暮二話不說,邁腿就走。
而腦海中那股清涼的感覺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