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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這三個數字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正如它們剛才出現時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印記。
鍾晨暮呆呆地站在圖書館門口,嘴巴微微張開,若有所失。
一瞬間,有一種感覺,或者說錯覺,從他腦海中掠過。
作為土生土長的無名市人,他明明應該已經對這座城市如同呼吸一般的熟悉,但今天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所處的一切都是新的,並且是在一瞬間鑽入他的腦袋,然後完全佔據每一寸空間,彷彿頓悟一般。
他使勁搖了搖頭,走進圖書館的大門。
必須得趕緊打卡,不然就算遲到了……
然而,他正襟危坐在閱覽室裡的工位上直到上午十點,一個讀者都還沒有出現。更別提那個始終很兇的大姐。
她今天也沒來上班。
晨光當中,空曠而寬闊的借閱室顯得深邃,甚至有些神秘。
“早知道這樣,一大早這麼急幹嘛......”
正當鍾晨暮感到無聊的時候,遠處的入口處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好了,專心幹活吧!“
鍾晨暮深吸了一口氣,起身熱情地衝那個身影揮手,打了打招呼。
待身影走近,他才發現這人的年紀已經不小,恐怕比他的父親還要老,至少五十歲往上。
他留著蓬鬆而微卷的金髮,有著一張飽經滄桑的臉,眼神銳利,鼻樑高聳,臉頰如同被刀削過一般的平整,上面卻佈滿了皺紋和胡茬。
儘管是夏天,這人卻穿著一身厚重的灰色牛仔短裝和牛仔褲,臉上已經滲出微微的汗珠,卻渾然不顧。他渾身的膚色都呈小麥色,身材保持得很好,顯然是定期鍛鍊的成果。
最關鍵的是,他那雙淡藍色的雙眸彷彿有著看穿人心的能力。
鍾晨暮忍不住自我介紹:“我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如果您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盡量解答。”
來人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早上好,我是皮爾斯,是未來大學的退休教授。”
鍾晨暮原本無意用這種正式的方式與皮爾斯握手——作為一名圖書館臨時工,如果要跟每個讀者或者借閱者握手,他的手掌上不知道得長出多厚的老繭!
更何況,眼前這個大叔,不,大爺也並非什麼好看的妹子。
但是,他依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我叫鍾晨暮,叫我小鐘就好,我是未來大學的大一學生。”
“噢?學校的年輕人......”
皮爾斯挑了挑眉毛。
握手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手被鉗子狠狠地夾住了幾秒鐘。
鍾晨暮皺了皺眉。
“握個手而已,怎麼搞得跟有世仇似的?”
皮爾斯似乎並未注意到眼前少年眼中的不悅,而是自顧自地轉過身去,一頭扎進那一排排高聳的書架,如同一條大魚躍入河中。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
彷彿有人在某個地方偷偷地盯著他,盯著這間空曠而幾乎無人的圖書館借閱室。
甚至不是一個人的窺探,而是一群人的圍觀。
可是他上下左右四處環視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而已經將自己陷入書架當中的皮爾斯,早就無聲無息地沉浸在尋找書籍當中,此時正在遠處的書架前,背對著他,並沒有看過來。
“是錯覺嗎......”
鍾晨暮搖了搖頭,繼續低頭在系統裡梳理昨天的借閱記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借閱區的桌椅發出一些聲響,抬起頭來,只見皮爾斯捧著一堆書在那兒坐了下來。
一共八排長桌,接近中午時分,依然只有這個退休的大學教授一人。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就如同紮根在那兒一般,一動不動地翻閱和記錄。
不吃午餐,沒有喝水,更沒有上廁所。
鍾晨暮有些驚詫:“這個老頭,是人嗎......”
到了下班時分,他見皮爾斯還沒有走的意思,又等待了十來分鐘,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地走到皮爾斯桌邊,衝著伏案疾書的老人說道:“不好意思,皮爾斯教授,我們今天要閉館了。”
“噢......”皮爾斯抬起頭來,笑了笑:“今天的收穫很多,都忘記了時間......小夥子,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沒有來打擾我,晚上我帶你去體驗一下無名市的夜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