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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琳琅想到賈珠未早逝,李紈未守寡,近來賈珠身體還好,李紈有喜,雖然出乎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榮國府平添嬰啼,不論男女,都是一件非常喜事,闔府高興異常。
&esp;&esp;賈珠自是歡喜無限,他原不大出門,竟是除了教養賈蘭便只在家陪著李紈。
&esp;&esp;琳琅趁著回房叫人把菜蔬送到廚房並分送棗兒的時候,與琥珀去李紈處,特地道喜。
&esp;&esp;李紈笑道:“我嘴裡淡淡的,吃什麼都沒胃口,正為難,誰知你竟帶了那麼些新鮮菜蔬來。素雲,你去告訴廚房一聲兒,我想著蒜黃開胃,叫他們炒一道三絲送來。”
&esp;&esp;素雲答應了一聲,打發小丫頭去說,自己卻給琥珀琳琅沏茶。
&esp;&esp;琳琅和琥珀忙欠身謝過,陪著李紈說了一會話,方一同告辭出來,李紈也未挽留。
&esp;&esp;琥珀回了賈母房中,琳琅又去回王夫人。
&esp;&esp;王夫人尚未從賈母房中出來,琳琅便跟玉釧兒閒話相候,等了一頓飯工夫,王夫人才回來,見到琳琅,便覺得歡喜,留她說了好一番話,直到賈母房裡傳飯才作罷。
&esp;&esp;因吃慣了山珍海味,此時猛吃一頓野菜乾菜,前者極奢華,後者極清香,原有十分滋味也因此有了二十分,上上下下都愛吃。其中尤以寶玉為最,皆因愛天然二字,故將野菜當成了珍品佳餚,勝過瓊酥金膾,每日必要一兩樣,然琳琅所贈也僅夠二日所食。
&esp;&esp;賈母疼寶玉如眼珠子心尖子,第三日少不得吩咐下去,叫廚房管事去採買,不想次日買了幾樣野菜回來做了一頓寶玉嫌不鮮香,隨手就推了碗盤,只說不如琳琅帶回來的好。
&esp;&esp;這其中也有一節緣故。
&esp;&esp;寶玉曾說道:“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之寶珠;出了嫁,不知怎麼就變出許多的不好的毛病來,雖是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故此極愛女孩兒,極厭婦人並老婆子們。
&esp;&esp;府內掌管採買的多是婆子和外頭的管事,寶玉素來不屑,深以為惡,兼之他們採買東西不知道過了多少手,那野菜買回來便不水靈了,做出來也沒有那股子山野鮮香。而琳琅卻是個極清白極俊雅的女孩兒,她帶回來的野菜不說別的便因她這個人先添了三份尊貴,再者那些野菜蔬菜都是從山地田裡現擷的,寶玉自然喜歡非常。
&esp;&esp;聽完寶玉這一番話,別人猶可,唯賈母只覺好笑得緊,道:“真真是個古怪不得的毛病兒!虧得託生在咱們家,若在別家,可怎麼好?我也覺得琳琅家送來的菜蔬味兒好,倒能多進半碗飯。既然都愛吃,鳳丫頭,你囑咐賬房一聲兒,從大廚房採買菜蔬的錢裡拿出一些來給琳琅,叫她家裡天天早上送些現擷的時鮮瓜蔬野菜。”
&esp;&esp;鳳姐笑道:“老太太和寶兄弟、林妹妹、林兄弟和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連帶身邊的丫頭總共有百來個,除了雞魚肉蛋等等,一日二兩銀子的菜蔬只有剩的,一日給琳琅姐姐一吊錢,一個月再給一兩車馬錢,老太太瞧可使得?”
&esp;&esp;一旁的王夫人聞言點了點頭,琳琅始終對她忠心耿耿,她很願意給琳琅這份額外進益。
&esp;&esp;賈母納悶道:“大廚房每日只吃這麼一點子菜蔬不成?一吊錢怎麼夠?別叫她吃虧。”
&esp;&esp;鳳姐忙道:“老太太不知,底下有一干中飽私囊的,將那雞魚肉蛋瓜果菜蔬報價少則四五倍,多則十幾倍,從前光買菜蔬的報價竟是十兩銀子!我打發人去瞧了外頭那物價,蠲免了八兩,因此如今只需一二兩銀子的菜蔬便綽綽有餘,數量並沒有少,也都是新鮮好菜。”
&esp;&esp;經鳳姐這麼一說,王夫人方輕輕地放下心來。
&esp;&esp;賈母卻嘆道:“這便是咱們大家子的弊端了!你做得很好,也算得好賬,一個月支給琳琅十二兩銀子,十五吊的菜錢也就是十兩,一兩車馬錢,一兩辛苦錢。”
&esp;&esp;鳳姐心內算了一下,倒也合適,便點頭道:“聽老太太的。”從廚房賬面上支,並不需要另外花費官中的錢,為了滿足寶玉的口腹之慾,王夫人更加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