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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襲人正在給她褪中衣,略略一動,寶玉便覺得疼痛難忍,哎喲一聲,襲人忙住手,隨後不理玉釧兒,三四次才給寶玉脫下中衣。
&esp;&esp;玉釧兒臉上猶帶怒色,也不理寶玉,抬腳就走,偏這時,聞得說寶姑娘來了。
&esp;&esp;玉釧兒只得住腳,垂手而立。
&esp;&esp;襲人也知道來不及穿中衣了,忙拿了一床袷紗被替寶玉遮蓋住下面。
&esp;&esp;只見寶釵手裡託著一丸藥走進來,也不看別人,只對襲人道:“晚上把這藥用酒研開,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熱毒散開,可以就好了。”說畢,遞給襲人,又問寶玉可好些。
&esp;&esp;寶玉一面道謝,一面讓座,一時也無暇顧及玉釧兒了。
&esp;&esp;聽得寶釵關切心疼之語,十分親切稠密,偏此時又不往下說,嬌羞怯怯,難以形容得盡,寶玉正自神魂飄蕩,玉釧兒心中冷笑一聲,想到寶釵安慰王夫人所說的話,忽而含笑開口道:“寶姑娘真真記掛著寶玉,若不記掛著,何苦親自託著這一丸藥過來,怕是人人都見到了罷?怎麼不拿個匣子裝著,也不怕這日陽兒曬化了它?”
&esp;&esp;說畢,笑著出去了,仍在王夫人房裡當差,絲毫不在意這話會帶來何等結果。
&esp;&esp;寶玉捱打這樣的大事,哪裡瞞得過外面,不過一二日,但凡知道也都知道了,且連那捱打的緣故也都知道,不過是流蕩優伶,淫辱母婢等語,有笑的,也有樂的,也有可惜的,遠近親友齊齊打發人來探望、送藥等等,絕口不問捱打之由。
&esp;&esp;琳琅隨著眾人一般,也預備了些上等棒瘡藥,和幾樣鮮果送來。
&esp;&esp;別人猶可,唯有玉釧兒私下再三道謝。
&esp;&esp;琳琅去王夫人房中時,玉釧兒來迎,琳琅見到她,不免想到金釧兒,暗感悽然,遂攜著她的手,低聲道:“你千萬節哀。”
&esp;&esp;玉釧兒不覺紅了眼眶兒,卻不敢哭,輕聲道:“我記得呢!多虧姐姐給的料子首飾,我姐姐走時還算體面。”
&esp;&esp;琳琅攥了攥她的手又鬆開,也不敢表露太多。
&esp;&esp;到了王夫人房裡,王夫人正坐在涼榻上搖扇子,屋裡雖然放著冰塊,也甚是涼爽,奈何她面帶疲憊之色,琳琅瞬間便覺得她蒼老了好些。
&esp;&esp;見到琳琅,王夫人笑道:“你來了。”
&esp;&esp;琳琅忙道:“聽說寶二爺惹怒老爺捱打了,可巧我們家有上等的藥,拿些來。”
&esp;&esp;王夫人嘆道:“難為你有心了。”遂命玉釧兒收了。
&esp;&esp;琳琅笑道:“過兩日我們要回山裡避暑呢,怕要有一陣子不得來給太太請安了。”
&esp;&esp;王夫人聽了,道:“是了,山裡比城裡涼快,你家裡有老有小,自然該留意些。倒是我記得你說過,老聖人叫你編的花兒可都得了?不若進上後再回去。”
&esp;&esp;琳琅忙道:“正有此意,已經差不多了,還剩一盆石榴花樹,過幾日也就得了。”
&esp;&esp;王夫人點頭不語。
&esp;&esp;一時也無話可說,琳琅陪著她說了些家常話,又往賈母房中去,略坐坐也便回去了。
&esp;&esp;其間琳琅並沒有問及金釧兒。
&esp;&esp;她知道,這是家醜,家醜不可外揚,縱然她曾是王夫人的心腹,也不能自討沒趣。
&esp;&esp;她越發看得明白,王夫人身邊,四個大丫頭,金釧兒去了,彩雲偏著趙姨娘和賈環,常偷拿王夫人的東西給他們,趙姨娘也愛重彩霞,如今只剩一個玉釧兒,縱然因為是奴才不敢說什麼,可是,怕也跟王夫人離了心了。
&esp;&esp;琳琅不禁深為憂心。
&esp;&esp;作為主母,身邊丫頭不和自己同心,也著實太可悲了些。
&esp;&esp;琳琅心裡為王夫人想了幾個法子,為今之計,最好的法子便是重新挑選□□丫頭做執事丫頭,打發三人出去,她雖和玉釧兒情分好,再好,也好不過王夫人。
&esp;&esp;只是如今金釧兒才去,王夫人日後勢必要將金釧兒的月例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