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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餘暉撒滿村口的山上,層林盡染,晚霞格外燦爛。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陶寬爹在殘陽裡,拖著長長的身影,白皙臉上透著紅暈。東家客氣,都會上點酒。家境好的就是店裡打的散裝酒,家境貧寒的,能上酒的,陶寬爹也不客氣,哪怕是那種自己釀的番薯酒,又苦又惹,番薯酒喝到喉嚨,難以吞下,但陶寬爹也可以喝點,酒量也就一二兩吧,到了三兩酒腳就不是自己的腳了,端上來的酒,陶寬爹也不強求酒的好壞,有酒就喝點。主人家確實拿不出酒,陶寬爹也不對東家說三道四,沒酒就吃飯,第二天照樣是幹活,也不甩臉子,心平氣和賣力幹活。事做得好,人又隨和也不耍脾氣,附近幾個村莊都願意叫陶寬爹來家做事。日子久了,也就有些名氣。今天,主人家客氣,做了新鮮豆腐,又打了散裝酒,俗話說:豆腐酒,豆腐酒,越喝越有。由於主人客氣,又有主人作陪,自然陶寬爹就都多喝了點,心情自然就好些。回家的腳步也輕快多了。進門見陶磊一個人在院子裡玩滾鐵環。陶寬爹心裡一陣暖流,也有一絲愧疚,反正打都打了,權作給他一次教訓。那時的孩子也沒有叛逆的說法,也沒有老子向孩子道歉做法,更沒有個性的張揚的理由。打了就打了,老子打兒子也是天經地義,玉不琢,不成器。小時候沒教好,大了就難教了。所謂的三歲老大,六歲看老。小樹條很容易成形,到了大樹就不可能再去整形了。農村都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陶磊見爹進門,抬起頭打了個招呼,接著又奔跑起來去滾鐵環去了。陶磊除了砍柴,也就滾一下子鐵環,不像陶寬那樣,除了睡覺,和三餐飯會在家裡,其餘時間是找不到了的。陶寬爹也覺得沒必要做太多的解釋和安撫。就順手把昨天留下的散活,接著做起來。暮色入高樓,樓上有人愁,宿鳥歸飛急,長亭更短亭。快掌燈時分,陶寬先回家了,一身汙跡,似乎從人家的灶坑爬出來的。陶寬媽從廚房出來,臨近黃昏,光線又暗,即使是陶寬家這樣的生活條件,也是不到黑暗不點燈的。陶寬媽看到陶寬的一身汙跡,分不清鼻子和嘴,幸好陶寬見媽出來,先討好地開口笑了,才看清嘴和鼻子,陶寬媽心裡莫名火起,一把拎起陶寬,準備拎到門前的空地上先打一頓,再丟進坑裡洗洗。但也就拎起走了二三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手上的陶寬也從陶寬媽手裡脫落,摔在地上,陶寬哇的一聲,趴地上撒賴了。陶寬媽更火上澆油,氣喘吁吁,就去找中午打陶磊的老虎刺。陶寬一看,見勢不妙,也不耍賴了,爬起來嗖地跑了,邊跑邊笑,嘴裡還喊著:趕不著,趕不著;似乎是撿到很大便宜。等陶寬媽找又沒找到老虎刺,走到門口,陶寬早已跑出門前的院子,拐個彎跑了。陶寬媽也見追不到陶寬了,也就坐門檻上透個氣,剛才又氣又急,腿都軟了:心想孩子是大了。一開始,陶寬媽就犯錯了,總以為陶寬很小,可以像以前一樣隨便就可以拎起。拎到手上,才知道,陶寬已不再是小時候的陶寬,長大了,根本就拎不動。再就是,陶寬媽就跑不過陶寬,也不是小屁孩,是半成熟的狗樣了,反應快,腿腳更快,自己不管是老了,還是平時沒多跑,都追不上陶寬了。其三,陶寬不比陶磊,從小聽話,陶寬可邪乎了,都說老二鬼,老二陶寬似乎就比老大陶磊淘氣多了,確實需要很好管理管理了。回頭得好好和陶寬爹說說,不要老記著管陶磊,也應該比陶磊更嚴厲管管陶寬。其四,陶寬出生以後,陶寬爹也沒以前那樣天天纏她了,自己也無所謂,所以一直就沒有再懷孩子,對於陶寬,陶寬媽心裡也更有母性。更確切地說說,有些母愛氾濫。不管是吃的,穿的都比陶磊更充足,更盡著陶寬。別人家小孩,老二都是穿老大穿過的衣服。所謂的: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按理說,陶磊的衣服,穿的小了,洗洗補補,再給陶寬穿。衣服和褲子的袖口找些舊的布料接,接過衣服和褲子就二種不同的顏色了,平時就那麼穿,臨過年就把接過的衣服,放到自己家煮好染料的染缸裡。染料都是自己從山裡採摘那種可以深染衣服的草和樹葉,放到鍋裡高溫蒸煮,等鍋裡的水顏色很深了,才把草和樹葉撈起來,等染料水冷了以後,再盛到染缸裡,等到快過年了,把家裡接過的衣服褲子,一起放到染缸裡,浸上幾天,撈起來,晾乾。衣服和褲子就染成了深藍色。類似中藥的青黛顏色。也蓋住了接的針腳,像新做的衣服和褲子。只是這種青黛的顏色,只能保持幾個月,過了幾個月,青黛色也就慢慢褪去,又能看到接過的二截顏色不同的衣服和褲子了。即使是這樣,孩子依然很高興,正月去別人家喝酒,沒有新衣服,染過的衣服和褲子依然讓他們興奮幾天。總比舊衣服去喝酒,開心多了。可是陶寬不同,一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