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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中秋,暑氣漸退。早上起來,也涼爽了不少,只是到午時才感覺到熱。田野裡的晚稻也基本收割乾淨了,只留下大豆還在田sheng上,豆葉也焦黃,豆子的殼也變硬了,沒有了夏天的青綠色,只是褐色。不是很多地掛在豆杆上。豆子直立在田sheng上猶如一道低矮的籬笆圍在田的外圍。
該拔豆了,陶寬的爹不止說一次了。陶寬爹是個篾匠,手藝好,是隨和,對主人家也不要求什麼,所以做的事多。農村都有規矩,做手藝的講的是個戶頭。你今天給黃家做事,吃了晚飯,主人沒提工錢的事,客客氣氣地你慢走。你撿好傢俬,回家記好賬,到了冬天才去找黃家結賬,黃家也會拿出賬本,和你對下賬,幾月幾日去做事,幾月幾日結束的,雙方對賬沒什麼差錯,匠人就說今年收多少錢一天,合起來一共多少錢。主人也表示預設,有就開些錢給匠人,沒有錢也會說:來年吧,匠人也就走了。誰家不欠錢呢,皇帝老兒也欠債。又不是不給你。但匠人心裡也有數了,來年黃家的事還得他做。也有的匠人事結束了,主人客客氣氣地講,你這幾天辛苦了,說著就問一天工錢多少,匠人會把去年收的工錢水平說說。今年可能漲一毛或五分,主家就開口說,什麼什麼東西做得不好,沒有以前的哪個師傅做得好。農村叫匠人都稱呼師傅,什麼木匠師傅,篾匠師傅。匠人心裡清楚:這家事做到頭了,明年不可能來做事了。特別是外鄉過來的匠人,本想在主家地方開個戶頭,以後好做事。既然主家說了,匠人也不太識相就說:東家,你看著給吧。主家也不太為難匠人,畢竟附近的,也就把工錢給了匠人。匠人心裡也想: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有現錢也好,家裡也是等錢用,只能找過一家開戶頭了。也有賴皮的匠人,頭天的事基本結束了,第二天匠人不來了,留個不重要的尾巴,等明年再說,主人家沒法結工錢給匠人,明年的事還是叫這個匠人做。
陶寬爹的事做得好,人忠厚,不惜力氣,自然叫他做事的主家多,一年到頭都在外面做,收入也就高,家裡的娃多,有個毛水及時看醫生,不像窮人家,有個毛水就拖,到很嚴重了再去看,到那時只能有錢錢做主,沒錢命做主,耽誤了孩子。平時家境不錯,營養也跟上去了,孩子都存活。孩子多,開銷大,做事的也多,家裡也就興旺了。外面賺得多,家裡的事自然就落到陶寬媽媽的身上。結婚頭幾年,沒有孩子,戶頭也還沒開啟,小兩口辛辛苦苦,都一起去,雖然累,但也樂在其中,日子也和和順順。陶磊出生時,陶寬媽就不能很好地幫丈夫幹活了,陶寬媽只能在家帶孩子,做飯,餵豬,陶寬爹的戶頭也多起來了,只得陶寬爹一個人扛,男人嘛,就圖個家。家裡有女人,有豬,有雞,有娃,這才像個家。苦點,累點,都值得。外面做事回家,有個熱水燙腳,有個拿鞋的娃,陶寬爹很知足。等陶磊長大些,陶寬也來了,按現在的話說,賺錢的,管錢的,花錢的,還有新來的。陶寬出生時,家境很有改善,陶寬爹雖然沒有現在那麼忙,但在當時,就他村裡方圓三十里的村莊,數陶寬爹的戶頭多了。手頭寬裕了,自然也就有幫忙的了,很多重的體力活也有人願意幫忙。當然了,那些來幫忙的也不會白幫忙,陶寬爹晚上回家,有些不累的活,陶寬爹也會幫人做了。一來二去的,家裡有什麼事,不用招呼,就有人來幫忙做了。各得其所,順其自然,也理所應當吧。陶寬媽,也不是很小氣的女人,家裡吃的,用的,也不藏著掖著,見者有份,那些人也不客氣,當自己家一樣。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短,到後來,他們在陶寬家的地隔壁做事的,也順帶把陶寬家的地裡的事也做了。有時候,陶寬媽也奇怪,本來計劃下午去挖地的,結果呢,到地裡一看,自家的地被挖好了,也不知道誰挖的,等過了些日子,有人就問陶寬媽,他家地裡準備種什麼菜,要不順帶把陶寬家的地也一起種什麼菜吧,陶寬媽也隨和,可以啊,就是辛苦你了,那人也會說,沒事,反正近,順手種了,我家裡吃飯人多,你吃不完的時候,我去摘些吃,陶寬媽總是笑眯眯說,行!想摘就摘。
由於在外做事的戶頭多,認識的人也多,張三家裡的母豬快生了,李四家裡的今年糯米豐收了,想找人換些,都和陶寬爹說,陶寬爹也記得,到了另外地方做事,把張三家裡李四家裡的事傳出去。恰好這個村莊的王二家女兒生孩子,需要好多糯米做米酒。而麻子家剛賣了豬,需要再買小豬。這樣,麻子買了張三家的豬仔,王二換了李四家裡糯米。他們都感謝陶寬爹,也承受了陶寬爹的一份情,下次遇到陶寬爹有事的時候,都願意幫陶寬爹。同時,也會宣揚陶寬爹的人緣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