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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詹新國說不出話來,他安撫著馮姨坐下,又貼心地陪著她坐著。
&esp;&esp;馮阿姨一直在嘟囔,誰也聽不清楚她在嘟囔什麼,似乎剛才那清醒又響亮的一聲驚呼只是她作為一個母親日常殷切的詢問。
&esp;&esp;或許,在他們未曾參與的尋常日子裡,馮阿姨在每一天也曾清醒地對陳慶全說,“全兒,你去哪兒了?”
&esp;&esp;但現在,她再也找不到人去問了。
&esp;&esp;詹新國為此感到難過,他一根菸接著一根菸地抽著,眉頭像是埋著秤砣。
&esp;&esp;鄭知微把他往日裡抱在手裡的保溫杯遞給他,示意他少抽點菸。
&esp;&esp;詹新國看了看鄭知微,擺著手道,“嗨,沒事,這都什麼事兒呀。”他說著話,煙味繞著轉個不停,他雖然只是如此說著,可那濃郁的煙味卻無不表明著他的憂愁。
&esp;&esp;“我們聯絡街道辦的社工,看看能不能給馮阿姨找一個養老院先住下。”
&esp;&esp;詹新國點頭,“我去辦。”
&esp;&esp;鄭知微聞言,剛想張嘴,卻又聽見詹新國說,“我來想辦法,我會讓她好好度過晚年的,這馮姨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等到陳慶全出來那天,她還在不在”
&esp;&esp;鄭知微垂頭,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談論這些不可預測的未來,她抬頭看著藍霧霧的天,只是說,“詹所,天黑了,先回吧。”
&esp;&esp;詹新國從臺階上站起來,定了定,最終隨著鄭知微,沉重地往所裡走去。
&esp;&esp;後面幾天,他一直有些沉默寡言,鄭知微感到疑惑,想著一位常居一線的老民警,怎麼就被陳慶全這件事壓著說不出話來呢?
&esp;&esp;她不好詢問,卻也百思不得其解,直至詹新國因為疲憊而發燒病倒時,李玉江給鄭知微遞了一支菸,說,“聽說,早些年馮姨還沒有這麼嚴重時,為了讓所多多照顧教育一下陳慶全,總是會給詹所送好吃的,詹所曾說,他媽媽在時,也經常這樣做”
&esp;&esp;一支菸夾在鄭知微的雙指指尖,被夜裡的迷濛的水汽浸透,怎麼也點不燃,內心的野草也瘋狂滋長。
&esp;&esp;在這樣的夜裡,鄭知微好想宋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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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春天被一場又一場的雨暈染,漸至濃綠。
&esp;&esp;般若橋畔的柳樹也褪去了冬日的乾枯與疲憊,重新蓬勃地長出枝丫,一條條春日的發條抽動著名叫時間的機器,而後,萬物湧動,百轉千回。
&esp;&esp;人生命的進度條似乎也能隨著柳條的抽動而快速走到終點。
&esp;&esp;般若河中沒有一條慈悲的鱷魚,它沒辦法去拯救一條滑入河水的垂老又絕望的生命。
&esp;&esp;回龍鎮上的人是在般若河裡發現馮姨的屍體的。被發現時,她身上穿著鮮紅的鍛布衫,好似經過精心挑選。
&esp;&esp;大病初癒的詹新國看到馮姨的屍首後什麼話也沒有說,聯絡了殯儀館的人,而後一個人在般若河畔抽了好久的煙。
&esp;&esp;鄭知微和李玉江等到詹新國重回所裡時,這一日都將要翻頁,夜裡泛著濃黑的墨,或許正如詹新國此刻的內心。而這一切,誰也未知。
&esp;&esp;“趁著清明,小鄭和玉江去一趟北安吧,去看看陳慶全,讓他在火化同意書上籤個字。”詹新國身上濃郁的菸草味讓鄭知微皺緊了眉。
&esp;&esp;她和李玉江應了下來,卻也沒有等到詹新國多的吩咐,他就像是一個瞬間衰老了些許的人,將原本挺拔的脊背彎了下去,鄭知微不知道詹新國是否將馮姨當做了母親一樣的存在,但不管如何,似乎回龍鎮上任何一個人的離去,都能讓詹新國這位所長感到難過。他巍峨立在回龍鎮上,像不遠處的回龍山,靜默又□□。
&esp;&esp;李玉江原本也打算清明請假去北安換一換李玉河,去照顧一下術後康復中的母親。他和鄭知微商量著,相約明中午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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