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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蟬鳴從她四周驟然放大,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黑眼圈深深壓在眼下,頭髮也因為疏於打理,分叉乾枯,臉頰瘦削,沒有一點肉,視覺上似乎蒼老許多。
&esp;&esp;於是,宋瀾開始給自己的夏日定著一些計劃,她想要回到從前,回到蓬勃的生命中去,這樣,或許,鄭知微也不會同她說“分手”。
&esp;&esp;沒有人,會願意放棄一個蓬勃的類似於夏天的生命的。
&esp;&esp;宋瀾收拾好心情,再度回到病房。
&esp;&esp;藥已經被吃掉了,而櫃子上的水漬仍在。
&esp;&esp;鄭知微神色有些痛苦地躺在床上。而烏雲遮住了豔陽,嘩啦一下潑下雨來。
&esp;&esp;宋瀾把窗戶關好後,走到鄭知微床前坐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潮溼以及五指的顫抖。
&esp;&esp;鄭知微掙脫著宋瀾的安慰,臉色更是蒼白。
&esp;&esp;“別動,就一會兒,等你不痛了,我再鬆開。”
&esp;&esp;鄭知微眉頭緊蹙,她喘著氣,氣息有些低弱,在烏雲籠罩的灰色的病房中,她輕輕說,“宋瀾,我不想一輩子都這樣。”她說完,淚水就踩著雷聲,倉皇滑落。
&esp;&esp;宋瀾心疼又極盡溫柔地替她抹去淚水,她收住發燙的手指,傾身向前,說道,“可是鄭知微,我能想到的一輩子,就是這樣。”
&esp;&esp;她壓抑著自己湧上來的酸澀,緩了口氣,儘可能平靜地解釋道,“以後,你會接受復健,你會扔掉柺杖,你也會丟棄輪椅,總有一天,你會站起來,但遇到下雨天,你的腿還是可能會痛。而我也一樣,當我以後老了,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這些都不會從我們的生命中消退。所以,鄭知微,不要怕,我們都是一樣的,現在的你只是處於一個新的處境中,還沒來得及適應,但我們的一生,不就是一個新處境接續一箇舊處境嗎?當下的處境不好,並不意味著,之後的處境就很壞。”
&esp;&esp;“鄭知微,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好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esp;&esp;她的愛,說得那般小心又堅定,低聲卻又能奇妙地壓過屋外的陣陣雷聲。
&esp;&esp;鄭知微的淚水不住淌出來,她被宋瀾的話給燙熱,心裡的溫泉就豁然奔湧出溫熱的流水。
&esp;&esp;她在哽咽中搖頭,在哭泣中拒絕去接受宋瀾的這一番說辭,最後,她只說,“可是,姐姐這對你不公平”
&esp;&esp;轟隆——雷聲又來——轟隆——
&esp;&esp;徐阿姨進入病房護理的時候,雨水都快要被新來的太陽蒸發盡了。
&esp;&esp;她見鄭知微一個人躺在病房,疑惑著問,“女娃,你囊個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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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宋瀾不出意外地發燒了。
&esp;&esp;連日來的身心俱疲最終將她推到,軟塌塌地癱在城市一隅。
&esp;&esp;宋瀾在車裡坐了一會兒,還是去了病房。
&esp;&esp;可鄭知微並不在。
&esp;&esp;打遊戲的男生微微抬了抬眼,說道,“好像出去了。”
&esp;&esp;去哪兒了?和誰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這些問題,宋瀾都不知道。她知道鄭知微在刻意躲避她,不願與她再相見。
&esp;&esp;一切改變了嗎?宋瀾不清楚,只是勉強撐著昏昏沉沉的頭,兀自坐在走廊上的綠色塑膠凳上,她的雙眼蒙上一層不太真實的霧,在迷濛中,她看到16歲的鄭知微,在跑道上肆意奔跑的鄭知微,看到在自己的擁抱裡羞澀微笑的鄭知微,看到因為疼痛而滿頭大汗哭泣的鄭知微,還有那個拼了命要把她推遠的鄭知微。一切都並沒有改變,風繞著她們轉了一整個四季,還是會回到原點。
&esp;&esp;宋瀾感覺到疲憊,她不願再想,只是靜靜靠在椅背上,想要睡一睡,等鄭知微回來。
&esp;&esp;日暮將已,鄭知微被李玉河推著回來,遠遠地看到坐在走廊上,被暮色丟棄的宋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