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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宋瀾一手無法推動鄭知微的輪椅,於是她就只好讓鄭知微打好傘,然後自己淋著雨。
&esp;&esp;沒有預判,所以,當宋瀾看著出現在面前一條條臺階時,皺起了眉。
&esp;&esp;往日,她從未注意過,從停車場走出來,經過一段平地後,是如此漫長的臺階。
&esp;&esp;她俯身湊到鄭知微面前,問,“你可以嗎?”
&esp;&esp;鄭知微握著傘,點頭,“可以。”
&esp;&esp;宋瀾想起車後座放的柺杖,囑咐道,“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去拿柺杖。”
&esp;&esp;鄭知微就這樣,看著宋瀾頂著不小的雨往回跑,她的襯衣已經溼掉,頭髮也黏溼在臉上,那麼狼狽。
&esp;&esp;鄭知微嘆了一口氣,雙手撐著輪椅的扶手,一腳著地,卻怎麼也站不穩,她眼神暗了暗,最終扔掉手中的傘,將雙手也撐在地上,像一隻揹著重重的殼的甲蟲,與地面撐起三個支點,一步一步往上挪動。
&esp;&esp;宋瀾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在地上攀附著又溼透了的鄭知微。
&esp;&esp;宋瀾握緊手中的柺杖,撿起傘,衝過去,一把拽起她,將她抱緊在懷裡,默不作聲地將柺杖放在她的雙臂之下,又給她撐起傘,說,“現在可以走了。”聲音低啞,似乎強忍著太悲傷的情緒。
&esp;&esp;鄭知微反而笑了,她仰頭看向宋瀾,說,“你看,即便沒有柺杖,我仍舊可以想辦法往前走。”
&esp;&esp;“所以,就這樣不堪地在地上爬嗎?明明我說了,我去拿柺杖,就幾分鐘,你明明也可以藉助柺杖往上走,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宋瀾有些憤怒與焦急。
&esp;&esp;鄭知微忍下心裡的痛苦,說,“因為我想告訴你,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esp;&esp;宋瀾突然有點耳鳴,耳裡嗡嗡作響,她不知道鄭知微又在做什麼,以為是自己的責罵讓她賭了氣,說出這樣的話。
&esp;&esp;於是,她連忙緩和下語氣,說,“好好好,我看到了,沒事,現在有柺杖了,我們可以慢慢往上走了。”
&esp;&esp;鄭知微搖搖頭,卻也沒有說什麼旁的話,她撐著柺杖往前,宋瀾給她撐著傘,亦步亦趨。
&esp;&esp;她們最終停留在鄭知微父母的墓碑前,這一場雨把他們墓碑上的灰塵都揚了起來,一切又都變得乾淨起來。
&esp;&esp;鄭知微伸手摸了摸媽媽的遺像,又看了看鄭鵬的,笑著說,“媽媽,還有爸爸,我又來看你們了,你們不要被嚇到,我出了點事,但一切都沒事,會好的,不要擔心”
&esp;&esp;宋瀾站在一旁,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心裡總是想著剛才她說的那一句話,盡力勸慰自己不要亂想。
&esp;&esp;可當她們一路沉寂,又來到賀春陽墓前時,她才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她渾身顫抖,看著鄭知微撐在賀春陽墓前的身影。
&esp;&esp;鄭知微看著賀春陽的墓碑,說,“春陽,對不起啊,當初,我好像真的做錯了,我好像不應該喜歡上宋瀾的,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難過了。”
&esp;&esp;宋瀾握著傘柄的手發白發青,她緊抿著唇,想要質問鄭知微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當下她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esp;&esp;“走吧,去回龍鎮吧。”鄭知微離開時,這樣說著。
&esp;&esp;宋瀾溼漉漉地坐在車上,雙眼無神地目視著前方,問,“有些累了,今天可以不去嗎?”
&esp;&esp;“為什麼不去,還早著呢?”鄭知微仍是輕鬆地問。
&esp;&esp;“就以後再去,不行嗎?”宋瀾扭頭看向鄭知微。
&esp;&esp;鄭知微突然揚起嘴角,有些不可思議的蒼涼,她微啟雙唇,說,“對了,宋瀾,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派出所外面的那顆老槐樹也被沖斷了。”
&esp;&esp;宋瀾抿著唇,死死盯著鄭知微。
&esp;&esp;或許是剛才淋了雨,現在渾身發冷。
&esp;&esp;“就像我一樣,被沖斷了。以後你再也看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