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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宋瀾輕笑，鬆開咬在嘴裡的吸管。
&esp;&esp;“我覺得當人挺好。”
&esp;&esp;“為什麼？”覃歡疑惑地挑眉。
&esp;&esp;“不知道，可能我也還沒看到其他物種的快樂。老覃，你知道賀春陽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esp;&esp;覃歡認真聽著。
&esp;&esp;“她說，她想當一隻飛鳥”宋瀾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惜，我並不能親自告訴她，如果你現在投胎了，可不可以試一試再當一次人？可我不能這樣說，即便是在她墓前，我也只能說，賀春陽，去當一隻飛鳥吧。我希望她當人，無非是因為我想要補償我對她的愧疚，不見得她真的會喜歡。但是，我多想告訴她，當一次人吧，再嘗試當一次只為自己而活的人吧，那樣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esp;&esp;覃歡心裡墜著一隻不小的秤砣，賀春陽的結局誰也沒有想到，跋扈的大小姐最後卻把自己鎖在了牢籠中，而正如賀秋明所言，這一座牢籠其實在很早就已經開始修建，誰也未能發現得了。
&esp;&esp;可她還是問，“但老宋，你為什麼還是想繼續投胎做人呢？”
&esp;&esp;“老覃，你喜歡當醫生嗎？”
&esp;&esp;覃歡笑，又看著老龜晃了晃腦袋，爬進了水裡，然後，她才說，“喜歡呀，不然可真堅持不下來。”
&esp;&esp;“我也喜歡。活了三十五年，我發現自己正在喜歡的，都是作為人所擁有的特權。我喜歡我的職業，因為我可以救死扶傷，它給予了我太多的成就感和崇高感，我不得不承認，這些也是促使我堅持喜愛的原由，我喜歡吃飯，特別是炒菜，熱騰騰的炒菜，但似乎也只有人類可以這樣選擇，我喜歡旅遊，喜歡拍照，我喜歡我的媽媽爸爸，喜歡你，喜歡鄭知微”她低頭淺笑，“‘喜歡’或者‘愛’，這種情緒本身，也只有人類理解得更加深刻。所以如果能夠讓我自己選擇，我會繼續投胎做人。”
&esp;&esp;覃歡拍了拍她的肩，“你看過《重啟人生》嗎？”
&esp;&esp;宋瀾搖頭，她沒有時間。
&esp;&esp;“你這輩子是醫生，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功德積累夠了，下輩子就有可能當人，放心吧。”覃歡咧牙笑，“如果你也選擇當人的話，那我也委屈求全，捨命陪君子吧。再勇敢做回人！”
&esp;&esp;宋瀾笑。
&esp;&esp;“沒開玩笑，說真的，我這一生愛情求不得，友情確是上上好，我很幸運，能和你成為朋友啊，宋瀾。”
&esp;&esp;宋瀾側頭，看著覃歡那雙真誠的眸子，清晰地回道，“我也是，覃歡，很高興和你是朋友。”
&esp;&esp;覃歡癟癟嘴，感性得就要哭了，她將臉對向太陽，企圖用陽光蒸發掉自己將落未落的淚水。
&esp;&esp;“老覃，下週科室要派我去南京開個專題研討會。”
&esp;&esp;“去啊，多好的機會，學習學習，明年還是要努力評一下職稱。”
&esp;&esp;宋瀾點頭，“下週三出發。”
&esp;&esp;“去多久？”
&esp;&esp;“大概一週。”
&esp;&esp;“行，這幾天把東西收拾好，出去待得也挺久。”
&esp;&esp;宋瀾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才說，“那天，我說下週三，鄭知微說她要回來。”
&esp;&esp;老龜又爬上來曬太陽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那一隻，覃歡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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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一趟，鄭知微走了小一個月。
&esp;&esp;週三，九月二十五日，天氣晴，有風。
&esp;&esp;仍是世紀廣場。
&esp;&esp;覃歡站在中心雕塑，看到一輛輛越野車揚著灰塵而來，以此停放在廣場停車處，然後一個個橙紅色的人齊刷刷滾動過來。
&esp;&esp;湧向廣場中心。
&esp;&esp;人群漸而騷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