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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聲柔如帷幔輕紗從窗牗卷出,外頭細雨綿綿,竹葉穿林呼嘯,石子尖稜鋒芒,不時打來一陣烈風,似要把人軟骨吹散。
閨房裡的娘子氣色慘白,凌亂柔絲牽著彎月睫,一雙清透春水的晶眸哀憐慵懶,呆呆地望著庭院忙乎的身影,“阿玥。”
扯著嗓子也喚不過來人。
鏡臺上放置著昨日郎君從瓦舍帶回來的口脂,其做工精巧雅緻,一看便是上等貨色。
平日裡總是阿玥替她細細塗抹,今兒如聾子一般,任是雷鳴轟頂也叫不應。
眼瞧著白日盡去,郎君該回來了。
阮廂自從記事起便一直住在遠郊小木屋,與世隔絕,出不了市井卻沒把見聞落下,阿玥每每從坊間聽回來許多趣事告予她,女德之事也有夫子先生上門來授,閒暇時總想起生她的爹爹孃親,哀愁湧上心頭誰也哄不好,唯有郎君擁她入懷,綿密聲聲喚她“阮阮。”
今日整好十七歲,聽阿玥說這個年紀的女子早就嫁人生子了。
崔裴自是她夫君第一人選,想到此便不自暗喜,於是起身將棉衾摺好,簡單對鏡梳妝一番,郎君最愛她這櫻桃小嘴,時常挑逗卻不曾肯輕觸絳唇,褫奪香津。
可阮廂也為此苦惱,他們二人日日相對,幼女時便與郎君一起,早已生了情分,崔裴卻待她如陌路人,言行一如文雅公子,任憑她怎麼想親近也總是擋於門外,唯有鬧氣生怒才博得一絲肌膚同情。
她瞧著鏡中女子姣好面容,不自害了臊。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最珍貴的東西交與他了。
外頭響起了砸砸聲。
“娘子,香料都被雨水打了溼透,恰逢梅雨時節,這一批許是又白做了功夫。”阿玥淋了一身雨,心裡好不舒坦,嘟囔道,“娘子生來便不懂香料之事,何苦累了自己,又害別人。”
“死人,誰容你昏睡到天黑忘了時辰,壞我香料。”阮廂把塗好半唇的口脂妥妥放下,披衣行至庭院,碎落的檀香撒一地,阮廂頓時生了怒,慘白小臉才有氣色,“秋分趕不好香囊贈予崔郎,我撕爛你的嘴。”
她捧著香料檢視,一聞全沒了氣味,“這是崔郎託人從西域買來,珍貴可比你命,今兒就給你小賤蹄子全毀了。”阮廂悲傷抖得要緊,身子如風中枯草,也不忘抬起瘦弱巴掌教訓阿玥,“我大抵是管不了你了,整日好吃懶做如彘,白日昏睡,夜裡與人苟合,是該喚你娘子了。”
阿玥懷裡還抱著剩餘的香料藥材,聽娘子如此謾罵,乾脆全倒了罷,一把將阮廂手臂擒住,氣勢上已然當了主人,“娘子不過是郎君從青樓腌臢之地抱回來的沒人要的孤兒,有何傲氣說我,今日還遵叫你一聲娘子,不過是郎君給了錢銀,哀求我服侍妥當,要不然早給你埋土裡。”
“你,你,你!”阮廂嬌指指著阿玥腦門,被甩了開,受不住力跌跌撞撞倒在石壁上,啪嗒濺起泥雨,衣物全溼透,可憐得如凍死骨。
這一番肺腑之言把阮廂氣得氣脾難順,奈何身子本就羸弱,就是站風裡也需得抱著樹樁,更別說與阿玥這頭水牛拼一二了。
細嫩手掌軋上碎石子,絲血流淌而出,漫入雨中,好大一片紅,疼得她失聲,淚水不自從臉頰滑落,分不清雨水或是淚水,她徒手抹去,卻也難擋上蒼作惡。
“瞧瞧娘子那模樣,不過是路旁粘泥攀爬的可憐蟲,說的什麼富貴天命,幸得郎君守護,我看娘子就該在這院子裡發爛發臭,你可知崔裴不許你外出是為何?”
平日裡死丫頭嘴裡吐不象牙她自是知道,吵吵鬧鬧也罷,今個竟敢直呼崔郎名諱真是好大威風。
縱是怒上心頭,她這使不了勁兒的身子也難抗幾推幾搡,愣是把苦水吞了,“外面男子是醜惡豬頭,崔郎不願市井之氣玷汙我純潔,怎是我一個弱女子所能入裡。”阮廂心底是通曉的,崔郎每每也是與她這樣說。
雨水小了些,待用衣袖拂去面上水,她依然是把持勒令能使呼下人的主子,“哪像你個浪蹄子,在外勾搭野男人,可別害了病染我。”抬眉輕蹙,她可瞧不起阿玥如此作風。
阿玥輕哼一聲,走過來拎起阮廂,如小雞崽一般,掐得雙臂發紅,“娘子自欺得可笑,郎君誠然不是為你,娘子以為是住了好居所,其實不過籠中金絲雀,郎君在外頭早有了人家,遲遲未回,是在哪個姑娘的閨房裡鴛鴦戲水呢。”
“死人!嘴巴該糊泥,崔郎也是你能置喙的,待崔郎回來,我定是要他饒不了你。”阮廂要掙脫阿玥雙手,她不信崔裴是這等人,阿玥不過豔羨作怪,要她與崔郎生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