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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清想起他第一次見玄空的時候,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玄空行裝簡單,一雙布鞋走的破破爛爛,臉色卻很平常,對他這個“佛子”也不卑不亢。因為不知他的底細,住持不敢輕舉妄動,那段時間他著實過了一段好日子,因此他也願意親近他,甚至想著,也許就此可以脫出這人間地獄也未可知。
玄空每日除了早課,還一定會練功,他常常偷看,回到房中暗自比劃,那時他尚不知習武之人五感敏銳,玄空早就知道他在旁偷看。直到某天,一個親傳弟子不知在哪受了氣,晚上偷著跑來,要給他“上規矩”,他下意識就抬掌打去,竟將人打昏過去。
好用的工具竟然會反抗了,住持廣智大怒,將他押到刑堂,正要動手時,是玄空闖了進來救了他。他不知道這所謂“佛子”背後的勾勾纏纏,只知道是那弟子先動的手,卻要罰覺清,如此不公之事,他不能不管。
後來覺清想,如果那日他能看懂廣智眼中閃動的惡意,乖乖領罰,或者更早,他不去偷學師兄的武功,也許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一切。可那時的他不會懂,對從小出家,正是血氣方剛年紀的青年來說,一個女人有多可怕。
開始是英雄救美,然後是上香時的欲說還休,兩人的進展一日千里,直到某一日,她再也不來了,玄空從少林高僧,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他失魂落魄,整日神思不屬,連武功都荒廢了。也許是看他已經情毒入骨,就有人傳來訊息,那女子被賣進了青樓,已經在接客了。他瘋了一般下山,不顧世人眼光衝進了青樓,果然看見她被逼接客,憤怒之下他竟然差點打死那個老鴇,還是那女子苦苦哀求他不要為自己破戒,老鴇才活了下來。
因為惱恨他差點殺了自己,老鴇開出天價贖金。玄空雖不是苦行僧,但一個和尚,能有多少錢呢?他再回山,已是深夜,跪在佛前,想的不是經文,而是錢從何而來。
廣智從門外進來,遮住照到佛像上的最後一縷月光,佛像非佛,失去這光,便淪落為泥塑一尊,自此,佛祖閉目,充耳不聞這世間苦楚。覺清的“上規矩”重新開始了,這一次,拿著鞭子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玄空。
開始還有幾分不忍,可隨著自小接受的教義和自己的所作所為衝突越來越深,玄空越來越壓抑,覺清成了唯一的發洩口,彷彿是因為有他這個象徵著寺廟裡最黑暗面的存在,他才會一步步走到今日。他在那女子身上破戒了,童子功便破了,他再也回不去少林了……他不肯承認是自己經不起誘惑,只能在對待覺清時越發狠辣,到後來,連廣智都不敢讓他出手了,反正他已經身陷泥淖,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我去破廟,其實並沒有認出他,可他衝上來拉著我,咿咿呀呀,我好不容易才認出是他來。廟裡那些和尚,我都割了舌頭扔給別人挖礦去了,讓他們嚐嚐被人鞭打責罵,還要為別人做牛做馬的感覺,不比殺了他們解氣?我現在還偶爾過去看看他們呢。玄空……我當時以為他逃出去,去報官,或者去少林寺告我的狀去了。可是他都沒有,你知道他去幹嘛了嗎?”
覺清眼中露出譏諷,漾起的笑容竟還是那副模樣。阮青竹從前聽過人家訓狗訓猴,恐怕雲安寺眾人也只當他只是用於表演的猴子吧。
“他去找了那個女子,他到了他給那女子置辦的私宅,發現還有個男人在裡面。那就是個妓子,被廣智選中,精心演的這一場戲,玄空以為他拿錢給人家贖身了,其實那錢前腳給了老鴇,後腳就給了廣智八成,白賺了一個他。這女子也不過換個地方繼續賣身,甚至因為引誘了少林高僧為她破戒,還身價倍漲,多得是富豪來找她‘交流佛法’。”
玄空聽見自己以為的天定姻緣,被人當茶餘飯後的逗趣說出來時,天都塌了。他衝進去,把兩個人都嚇得不輕,那妓子也沒認出他來,只當他是個乞丐,嬌聲讓那恩客把他趕走。那妓子在他面前,都是被迫賣身的好人家小姐模樣,哪裡這樣說過話,玄空口不能言,又怒氣攻心,一掌將那富商打死了,又用茶水洗乾淨臉,讓妓子認出了自己,逼她說出真相後,又殺了她。
自此,不殺戒,不淫戒,不妄語戒,皆為一人所破,走出私宅,玄空席地而坐,雙手合十,瓢潑大雨也洗不淨他周身罪孽。
因為顯然是武林人士所為,富商的遺孀歡歡喜喜繼承家產了,老鴇也不敢說自己和雲安寺有勾結,兩人的死就不了了之了。而玄空那日發起高燒,被幾個乞丐撿到了,帶著他住進了已經被燒燬的雲安寺,醒來後,就真的當自己是乞丐,渾渾噩噩地活了下去。
再見覺清,其實一開始並未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