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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生六指,長相醜陋,獅魂從小就被遺棄在了寺廟門口,普渡寺是個很好的寺廟,但再好的地方,只要有人,就會有一個個小江湖。總有人喜歡用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誦經百遍,也送不走心底的魔障。
而獅魂就是被貶低的人,被排擠被孤立,被安排做最苦最累的活計,吃的永遠是別人剩下的,當時的方丈也是個不錯的人,可他離獅魂實在太遠了,遙不可及的和藹可親,是通天的太陽,比陽光更早落在身上的,是冰雪。
然而這樣的日子,從他懂事開始便是這樣過,因此倒也算不上難熬,畢竟他只需要很小,很小的一塊地方,就可以活下去。而且即使是在這樣的生活裡,他也不是沒有朋友,比如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的小狗。
獅魂第一次見到那隻小狗的時候,它似乎剛出生沒多久,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他戰戰兢兢地伸手摸了摸小狗的皮毛,生怕自己稍稍用力,就會傷害到這個小東西。但小狗比他膽子大,閉著眼聳著鼻子找到了他的所在,湊上來非常自來熟地用粉嫩的小狗舌頭碰了碰那根多出來的手指。
人世間的語言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心情,自從懂事以來,他沒有一天不厭惡那根多出來的,無用的手指,它像是寄宿在他身上的一顆災星,被拋棄、被排擠,獅魂人生的不幸,似乎都能在這根手指上找到答案。
可是這一刻,他在這根象徵著殘缺的手指上,感受到了溫暖和柔軟,他一直乾涸的心,也彷彿被浸泡開了,他的世界,因為一隻小狗,開始有了顏色。後來他才發現,小狗不是剛出生眼睛沒睜開,而是天生目盲,而且後肢癱瘓,也許只需要他再晚一點發現,就會永遠錯過它。
獅魂漸漸和六指和解,不去在意那些人的話,計劃著在長大一些,就帶著小狗離開普渡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正如他的六指沒有離開他一樣,他頭頂的災星也一直籠罩著他,小狗沒能跟他一起離開普渡寺。
時至今日,獅魂依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被押到佛前,看不清面目的人都伸出手指向他,而他的目光,只能看見地上的一團白。
蜷縮著的,小小的,是他的小狗。
而他的罪名,是觸犯殺戒。
他們說,他親手殺了他的小狗。
太過痛苦了,他被困在這副軀殼裡,不能和他的小狗一起死去,失去反應能力的木然被指為麻木不仁,不知悔改,方丈並不瞭解他,但眾口鑠金,也只能下令將他趕出普渡寺。
和他一起被丟出來的,是小狗的屍體,始作俑者像是扔掉兩樣垃圾一樣,拍了拍手回去了。
他抱著冰冷的小狗渾渾噩噩地下了山,最終因為傷勢過重昏倒了。救下他的人是一個老仵作,本來是打算替他收屍的,沒想到他還有一口氣,就把人搬回家了。仵作同樣是被人避諱的職業,也許是吃夠了被人冷眼相待的苦,老仵作沒有對他的樣貌不喜。
見他抱著漸漸腐爛的小狗不肯鬆手,老仵作乾脆讓他和自己學驗屍,第一個教學物件就是小狗的屍體。
“你記住,活人會騙人,但死人,是最誠實的,唔,你這是死狗,也一樣。不光不會說謊,而且會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驗屍結果意料之中,小狗被人用極大的指力捏碎了脊椎,他連飯都吃不飽,哪裡來的力氣。
他當然不是殺小狗的兇手。
可是誰在乎呢?獅魂捧著墨跡未乾的驗屍記錄,怔怔地望著普渡寺的方向,一陣風吹過,將伶仃一張紙捲走了。獅魂沒有去追,沒有人在乎。
他在仵作身邊學了兩年,就已經將仵作的本事都學會了,兩個萍水相逢的人,因為一次意外,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但仵作畢竟已經老了,常年與屍體打交道,免不了中些屍毒,生前獅魂沒叫他一聲爹,死後卻為他披麻戴孝。
但很快,獅魂就開始慶幸老仵作死的及時了,不知道是誰先聽聞了,普渡寺棄徒住在此地,還是犯了殺戒被逐出寺的。想要揚名立萬的少年人們都挎著寶劍,前仆後繼地來了這座小城,誓要拿下這等惡徒。
噩夢一樣的日子開始了,他不是殺小狗的兇手,他沒有犯殺戒,他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可是沒有人聽,沒有人在乎。他只能不停地逃跑,最後稀裡糊塗地進了金鴛盟,傳說中惡人扎堆的地方。
可是這裡沒有人一邊唸經一邊用看汙穢的眼神看他,也沒有人會用他的命來揚名立萬,這裡的人都惡的明明白白。但最奇怪的還是盟主,那個俊美程度和冷漠程度不相上下的男人,他是第一次聽完了他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