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

第58節 (第3/4頁)

;李纖凝指著抓痕道：“楊小姐撲騰到涼亭附近，甫得生機，必然緊緊握住欄杆，縱然一時爬不上來，候人來尋也不失明智之舉，為何就淹死了？且這抓撓痕跡從何而來？”

&esp;&esp;馮灝忖道：“確實令人費解。”

&esp;&esp;梁人傑道：“李小姐有何高見？”

&esp;&esp;“楊小姐當時抓著欄杆，若想造成抓痕必然是有外力施加之故，或水下有東西拖拽楊小姐，或者亭子裡有人——”李纖凝身子探出欄杆外，雙手做出抓握之狀，“像這樣抓住楊小姐的手腕，迫使她的雙手離開欄杆，事關生死，楊小姐死死掙扎，故此留下抓痕，指甲也折斷了。”

&esp;&esp;眾人聽到這樣一番推測，個個屏住呼吸，瞠目結舌。

&esp;&esp;李纖凝絲毫沒有照顧他們的情緒，做了個推搡的動作，“再這樣把楊小姐往後一搡，楊小姐落入水心，四周無依無憑，她掙扎不起，很快丟了性命。所以說楊小姐不是死於失足落水，而是死於謀殺。”

&esp;&esp;謀殺，這兩字對於在場諸人來說太過遙遠和陌生，以至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面孔上各自呈現出不同的表情，或茫然或驚訝或質疑。

&esp;&esp;“可是……可是誰會做這樣的事？”半晌，紫綃抖著唇著問。

&esp;&esp;李纖凝一一掃視過眾人，很明顯，兇手就在這些人中間。其他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面面相覷的目光登時摻雜了幾許複雜。

&esp;&esp;令人酷暑天氣裡，脊上如負冰，一陣陣發寒。

&esp;&esp;楊宛的屍體被送去冰窖儲存。剩下的人為究竟是失足落水和為人所害吵翻了天。

&esp;&esp;夏氏堅決不信有人會謀害楊宛，“此間的人哪個不是知根知底，家室清白，又有哪個會做得出殺人害命的勾當。這是其一，其二宛兒素來與人無怨，別人害她作甚？”

&esp;&esp;“也許她無意間窺見了某些秘辛。”李纖凝閒閒祭出一語。

&esp;&esp;夏氏眼中閃過慌亂，怒而攻擊道：“秘辛？什麼秘辛？李小姐不妨說來聽聽。”

&esp;&esp;馮灝咳了咳。

&esp;&esp;夏氏意識到自己失態，微微斂容收聲，“沒有根據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esp;&esp;李纖凝沒有還嘴，只是悄悄記下在她說到“秘辛”一詞時梁人傑和崔文君臉上異樣的神色。

&esp;&esp;崔文君房中歇息片時，吃過鎮定安神的沉香丸，情緒略略平復，只是眼淚依舊止不住，手上的帕子已半溼了。

&esp;&esp;“我也不信我們當中會有人故意殺害宛兒，若說殺害，也是那起不知好歹的下人，宛兒脾氣時陰時晴，下人們時有抱怨。縱是貼身伺候的紫綃碧茹也常有怨言，難保其中沒有心懷怨恨之輩。”

&esp;&esp;夏氏立馬接上，“對，先從那些下人們查起，宛兒遇害的時間裡看看都誰在哪裡做些什麼。”

&esp;&esp;夏氏性格風風火火，說做的事立刻要做。李纖凝私心裡認定僕奴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並不在意，反暗中囑咐素馨渾水摸魚，趁機打探案發時間段各屋主子都在做什麼。

&esp;&esp;交待完畢，獨自往望山樓去了。

&esp;&esp;紫綃引她至內間，指給她看，“小姐晌午時便歪在這裡，等我醒來，這裡已經空了。”

&esp;&esp;紫綃所指的是前一日楊宛所躺的羅漢床，正對南窗，便宜看山的好臥處。床上鋪著一條清涼的蠶絲褥子，上面放著幾個青緞靠背和一隻青釉瓷枕，枕邊矮几上擱著李義山的詩集，詩集上躺著一隻開口的白玉釧。

&esp;&esp;李纖凝佇立出神，窗外青山依舊，白雲遮岫，獨佳人香魂遠逝，不復可得。

&esp;&esp;不提防紫綃突然吞吞吐吐開口：“李小姐……我懷疑、我懷疑……”

&esp;&esp;“你懷疑什麼？”

&esp;&esp;“我懷疑我們小姐是自己想不開輕生……”紫綃聲音輕輕的，生怕驚動了什麼。

&esp;&esp;“為什麼這樣懷疑？”

&esp;&esp;李纖凝徐徐向東踱步，紫綃隨之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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