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

第33節 (第3/3頁)

。她與他同在。

&esp;&esp;從那時起，柔蘭變成了他的定海神針，他本性懦弱，擔不起大事，但只要有柔蘭在，有她的信物在身邊，他的膽小懦弱就會被驅趕進角落，有如得到神助，從容淡定應付一切。

&esp;&esp;劉清標在長安沒有熟人，兼之二人相像，皆是俊朗白皙的面龐，佘楓輕鬆矇混過關。不久皇榜釋出，高中進士。與此同時，柔蘭也捏造好了她的假身份。

&esp;&esp;兩人順利結合，以嶄新的身份光明正大生活於陽光下。

&esp;&esp;本擬可以就此高枕無憂，不料劉家的老僕找來了，佘楓惴惴不安。柔蘭早有預料，授意佘楓如此這般。

&esp;&esp;敗露是遲早之事，不若反守為攻。佘楓親自趕赴錢塘。從劉清標那裡，柔蘭得知劉適對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這件事有著非同一般的執念，遂為他精心編織了一個故事。順利將其騙過。

&esp;&esp;此後十餘年，柔蘭和佘楓的日子順風順水，沒出幾年，二人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和睦，佘楓進了翰林院做事，前程似錦。原以為日子可以一直這樣富足安定，直到劉通福的出現。

&esp;&esp;依佘楓的心思，要用錢堵他的嘴，哪知劉通福貪得無厭，分明把一生的富貴系在他們身上。由此激怒了柔蘭，下定決心除掉他。

&esp;&esp;李纖凝所料不差，殺人的不是佘楓，而是柔蘭。

&esp;&esp;佘楓和劉通福約定九月初十申時昭國坊見面，赴約的是柔蘭。短短一夜，劉通福被從人世間抹去。

&esp;&esp;他們以為又度過了一場難關，生活將恢復平靜，往後年年順遂。殊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的好運到頭了。

&esp;&esp;一場往事述完，佘楓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面容的褶皺間淨是疲憊。

&esp;&esp;燭花嗶剝，愈顯屋子寂靜。佘楓頭顱低垂，眼神惺忪，盯著桌面上的木紋，許久問了一句，“我們會被處以極刑嗎？”

&esp;&esp;“你不會，她，不好說。”

&esp;&esp;“假如我願意承擔下所有罪責，你能不能……”

&esp;&esp;“不能。”李纖凝斷然否決。

&esp;&esp;“想想也是不可能。”佘楓苦笑，凍得發僵的右手提起酒壺，壺嘴對著嘴巴，一滴、兩滴……艱難品嚐著人生中最後的瓊漿。

&esp;&esp;李纖凝默默走出房間，叫醒門口打瞌睡的衙役，命他打起精神好生看守。

&esp;&esp;過了望日，月亮升起的一日比一日晚。月末幾天，子夜以後才爬上來，明亮清冽的一輪，發散著銀白的光暈。

&esp;&esp;光暈落在肌膚上，慘白的膚色上紋路清晰渾如刀刻。匕首抵上去，慢慢的滑至關節處，沿著關節切入，一脈血線蜿蜒而下，匯聚於肘彎，滴答滴答，血珠子血染紅了大地。

&esp;&esp;匕首順暢劃過骨骼銜接處，筋脈斷開，骨骼分離，再來一刀，割開相連的皮肉，一條手臂就這麼完完整整被卸了下來。雙手捧起，規整碼在一旁，再去肢解其餘部分。

&esp;&esp;運刀的人有足夠的耐心，刀走得緩而穩，卸下的肢體切口整齊平滑，近乎完美。尤其那一顆頭顱，頸周皮肉切斷，剩下脊骨相連，貼著骨縫緩緩遊走，該斷處都斷了，雙手抱於耳際，“咔嚓”一擰，脊骨應聲而斷。

&esp;&esp;四肢肢解成八份，一字擺開，軀幹擺斷肢上，最後是頭顱。穩穩擺好，掏出一朵紙折白花，掐著下顎，使嘴巴微微張，紙花插入。

&esp;&esp;月光流轉於紙花之上，皎潔瑩潤，遠遠瞧去，好似自唇齒間綻開了一朵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