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

第86節 (第2/2頁)

時時臥在床下。冬天屋子冷，解小菲喜歡把腳下伸到它肚皮下取暖，它哼哼兩聲大概嫌涼，沒挪身子還是給他渥了。

&esp;&esp;解小菲最喜歡和解黃一起吃飯，從前家裡冷冷清清，解小菲獨自吃飯，沒滋沒味。自從有了解黃，他們一起吃，無論吃什麼解小菲都和它一起。吃胡餅分它半張；吃湯餅分它半碗。

&esp;&esp;他喜歡散值歸家，開啟院門，它屁顛屁顛朝他撲過來身影。他習慣了它的等待，沒有它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彷彿它陪在他身邊不是短短的兩年，彷彿它已陪伴他二十年，彷彿它的陪伴已貫穿了他的一生。

&esp;&esp;解小菲一邊跑一邊哭。淚水糊了眼睛，看不清前路，他一把抹去。

&esp;&esp;茱萸生性慵懶，找的必是附近的狗肉鋪，不會捨近求遠。解小菲直奔離他家最近的“香十里”狗肉鋪。

&esp;&esp;老闆郝二郎開啟狗籠子，扯出一條黃毛立耳的狗。小狗生的真漂亮，毛管油亮，根根分明，瞳子湛然，赫然有光，身板跟板凳似的結實。這樣的狗，肉質緊實，肥而不膩，香而不柴，皮剝下來製成狗皮褥子也是極好極暖和的。

&esp;&esp;本來想留他活到傍晚，奈何這狗委實鬧的厲害，在籠子裡上躥下跳，狂吠不止，他家娘子嫌吵，呼喝著叫他趕緊勒了。

&esp;&esp;每間狗肉鋪有每間狗肉鋪的殺狗法子，有的喜歡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有的直接一棒子砸在頭蓋骨上，最多兩棒，砸得狗頭骨凹陷，倒地抽搐，不多會兒，一命嗚呼。

&esp;&esp;郝二郎喜歡用繩勒，他門前有棵歪脖松，不知幫他送走了多少狗。索子往狗脖子上一套，隔著樹幹吊起來，另一頭牢牢固定住，他照舊進屋忙他的，不出一盞茶功夫，直接解下來剝皮。

&esp;&esp;對於新收來的這隻狗，他也是這麼幹的，麻繩套頭，拉起來吊在半空，一開始狗會掙扎，四條腿像划水，越掙扎越緊，沒會兒功夫就不動了。

&esp;&esp;固定好繩索，郝二郎回到鋪裡，肉案上還有一條整狗沒拆解，他拿起斬骨刀，準備拆分。忽見一個青年急急惶惶奔著他的鋪子來，速度驚人，眨眼功夫奔到近前，卻不是衝著他，而是他吊在樹上的狗。

&esp;&esp;青年一把抱起狗，又哭又嚎，另一隻手瘋狂的去扯狗頸上的繩子，情急之下扯不開，恨恨踹了兩腳樹幹。

&esp;&esp;郝二郎提著刀衝出鋪子，“你幹嘛的，你來找麻煩？”

&esp;&esp;上前拉扯解小菲，“你放下這狗。”

&esp;&esp;解小菲懷裡抱著解黃，未知死活，眼淚鼻涕一起落下，嘴裡喚道：“解黃，你醒醒，我來了，我回來了，你別死，求求你別死……”

&esp;&esp;仍舊去拽繩子，兩指併攏粗細的繩子竟給他悲憤之下生生拽斷了，解小菲抱著解黃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喚。

&esp;&esp;郝二郎見他哭的這樣傷心，停下動作，愕然呆望。

&esp;&esp;須臾，解小菲感到臉上傳來溼熱感，淚眼朦朧間見是解黃的舌頭。解黃被勒到窒息，此時緩過來，看到主人在身邊。熱情舔他。

&esp;&esp;解小菲喜極而泣，淚水愈發如洩洪，止也止不住，更往嚎啕上去。路人相繼駐足圍觀。

&esp;&esp;郝二郎看他哭成這個樣子，又引來這許多人，指指點點，傳出去實在不好聽，便和他說：“你別哭了，這狗我不要了，你牽走罷。”

&esp;&esp;解小菲哽哽咽咽，“我、我停不下來……”

&esp;&esp;解黃哪知自己鬼門關走了一遭，歡實地舔解小菲臉上的淚水，舔的他臉上溼噠噠，眼淚口水早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