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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溫縈拿在手裡觀摩,紅色綢緞上繡著一對璧人泛舟,針腳細密,姿態傳神,是為上品,只可惜還沒繡完,女子空白臉上只有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睛。
&esp;&esp;她打個哈欠側過身,門縫外也有一雙眼睛盯著她,轉瞬逃走。“哎呀,碰不得。”衛媽是去取筷子,夾過繡繃扔進竹簍裡。
&esp;&esp;砰,砰,砰,門外有人輕聲敲門“誰?”她扯過胸布重新圍裹上。
&esp;&esp;“甄舉人,方才是房間窗戶壞了麼?掌櫃說他的房間收拾出來了,若是不嫌棄”店夥計小心翼翼詢問。
&esp;&esp;“沒事,剛才房間裡有味,想開窗通風,沒想到卡住了。”溫縈笑說,“衛媽已經把床鋪好,就不搬了。”
&esp;&esp;“掌櫃讓小的端來兩碗牛肉麵,還有些驅邪符紙。”
&esp;&esp;她輕快來到門前。“客棧的灶臺現在還燒著?”
&esp;&esp;“谷舉人包下小灶,一直未熄火,我們也可以用。”店夥計說。
&esp;&esp;“不知還有什麼菜式,有選單麼?”她好奇問。
&esp;&esp;走廊傳來一陣喧譁,那群喝得醉醺醺的舉人回來,彼此攙扶著在房門前告別,人越走越少。“甄賢弟還沒睡?”其中有人注意到她,驚喜道。
&esp;&esp;溫縈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心頭一緊,沒想到竟然又在心都郊外客棧遇上。
&esp;&esp;說話的人名叫辜鞠,長著一張和氣圓臉,身材敦實,個子比溫縈矮半個頭,兩人鄉試在同一考場,榜單名字公佈後,同到程翰林下榻的別院拜謁,之後又參加了鹿鳴宴,有過數面之緣。
&esp;&esp;他來自逸雅最負盛名的德音書院,歷屆考中進士的數量在全境排二三名,同院師兄遍佈三司九寺,有強大的內部脈絡,通常不屑於與小書院的人結交往來,他為人卻很熱情,每次都主動寒暄招呼,只是太喜歡盤根問底,恨不得把她祖上三代都問個遍。她看他走來就頭疼,臉上不由浮現應付笑容。
&esp;&esp;“要是害怕,借住我房間也無妨。”辜鞠笑說。
&esp;&esp;“辜兄,客氣,只是夜裡肚餓點些吃的。”溫縈婉拒說。
&esp;&esp;“正好,我們端了些菜回來,都是現做的,你也隨我們一起。”辜鞠熱情邀請說,“這位是甄圓,逸雅孟魁郡人,以前也在曼方住過,可是入了程翰林的眼,直誇他溫謹明慧、心竅玲瓏,是可造之材。”
&esp;&esp;站在辜鞠身邊男子,五官周正,穿著一襲深藍厚緞,腰繫羊脂白玉佩,腳下軟羊皮履,甚是富麗貴氣,他先前只是淡淡點頭致意,聽到程翰林三字眼中有了別樣光彩,態度頓時變得和善。
&esp;&esp;“谷舫,曼方人士,嶽風書院學子,是上屆舉人。”辜鞠繼續介紹道。
&esp;&esp;溫縈對這個書院不由感到親切,蕭伯父就在曼方當官,嶽風書院是曼方最有名的書院,與德音書院齊名,蕭椯就在此書院就讀,她還偷偷在屏風後瞧過嶽風書院的院長上門拜訪,言語間充滿對蕭椯的喜愛之情,認為是將來的國之棟樑。
&esp;&esp;“是啊,甄賢弟不妨一敘?我家廚子做的荷葉雞、青桔醉蝦味道尚可。”谷舫也邀請道。
&esp;&esp;“何止尚可,那醉蝦簡直人間美味,酸甜不失鮮美,李明不擅喝酒,吃完了還打包一碟回去。”辜鞠笑道。“外面可吃不到,都是從谷舫家鄉帶來的。”
&esp;&esp;“那行李豈不是很多?”溫縈驚訝問。
&esp;&esp;“也就十來輛車。”谷舫語氣雲淡風輕,隱隱對自己家世有著驕傲,“甚好,甚好。”溫縈若有所思誇說,谷舫見她識趣,笑容更加燦然。
&esp;&esp;她伸手朝上指了指。“只可惜現在天色已晚,萬一鬧著公公還是明天聚罷。”
&esp;&esp;“如今新帝繼位,看這幫閹黨還能猖狂到幾時?”谷舫不滿說,大書院出來的學子,眉宇間總是掩飾不住對宦官鄙夷。“不是他們把心都搜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我們也不至於來這裡躲清靜。”
&esp;&esp;溫縈暗想,原來掌櫃說的清靜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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