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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葉方欣並沒有這段記憶,甚至沒有一點當初被細心照顧的感受,這不足為奇,大部分孩子都回憶不起剛出生時的場景。等到能夠記事,她已經獨自躺在一張小床上睡覺了,房間一片漆黑,連床頭燈都沒有。
&esp;&esp;她害怕地縮了縮腦袋,抱緊旁邊的兔子玩偶,藉著月光,她看到兔子玩偶痴痴地盯著她微笑,這隻兔子身上沒有一點溫度,靠得再近也聽不到心跳聲。
&esp;&esp;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她聽到房間外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父母又在吵架,只要一吵起來,家裡的瓶瓶罐罐都不得安寧。
&esp;&esp;抱著玩偶,葉方欣翻身下床,腳底碰到冰涼的地面,靠觸感摸索到拖鞋,接著她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口,開了門,透過門縫看到父親指著母親破口大罵。
&esp;&esp;“早知道這樣,你就不該生下葉方欣!”父親氣急敗壞,砸碎了一個花瓶。
&esp;&esp;葉方欣從沒見過這樣憤怒的父親,她嚇得把門關上,還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妹妹哭鬧的聲音,但她不敢去哄,只怕撞到父母吵架的槍口上會被當成出氣筒。
&esp;&esp;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父母更喜歡性子活潑的妹妹。
&esp;&esp;“方欣,別再想了……”夏曦澄抬手抹去葉方欣懸掛在下巴的淚珠,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揉著那張瓜子臉。
&esp;&esp;她讓葉方欣試著放鬆,如果回憶往事會讓當事人無法控制住情緒,那就沒必要自討苦吃,葉方欣卻淡然接受:“沒關係,是我讓你寫下去的,喻欣多少都會有我的影子。”
&esp;&esp;在小說裡,喻欣的原型就是葉方欣,設定的人物背景不變,這兩個人都有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從小到大感受不到多少來自父母的愛,在街坊鄰居的口中身世成謎。
&esp;&esp;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夏曦澄還是沒敢瞭解更具體的細節。寫一篇小說就像織毛衣,來回縫補,生怕補得不像樣、前後矛盾。
&esp;&esp;在寫作的過程中,她經常刪改內容,身臨其境,代入“喻欣”這個角色,像是靈魂附體到原型葉方欣身上,跟隨著葉方欣走過那些被疼痛裹挾的歲月。
&esp;&esp;看來葉方欣不願親自寫下這篇故事情有可原,怕自己投入得太多,相當於重新度過一段悲慘的上半生。
&esp;&esp;高中的學業壓力越來越大,等夏曦澄再次抬起頭,視野瞬間變得狹小,前排除了老師和同學之外還多了一些壘起來的書堆,乍一看就像戰場上計程車兵用來隱藏自己的城牆。
&esp;&esp;作業和試卷堆積如山,她只能轉移重心,斷斷續續地寫小說。
&esp;&esp;後來不知為何,葉方欣連續幾天都沒來學校,夏曦澄從簡訊裡得知葉方欣身體不適,不得不請幾天假,她比所有人都清楚葉方欣受傷的原因。
&esp;&esp;“小心點,照顧好自己。”她的叮囑得到葉方欣肯定的答覆。
&esp;&esp;某個晴朗的週一,葉方欣再次出現在教室裡,逆著光走過講臺,緩慢移動的瘦小身體如同一個細小的電線杆,每邁一步都會露出雪白的腳踝,無需用力都能凸顯出幾乎快被折斷的骨頭,黑色的校褲緊緊遮蓋住暗處的傷疤,迴避其他人的視線。
&esp;&esp;除了陪伴在葉方欣身邊多講講話,夏曦澄所能做的不多,談話間,她時不時就會跟葉方欣彙報中篇小說的進度,本想把小冊子掏出來展示,葉方欣卻笑著搖頭:“不急,等你寫完了再給我看吧。”
&esp;&esp;“好。”夏曦澄堅定地點頭,下定決心,“等著吧,我一定會給喻欣一個完美的結局。”
&esp;&esp;這句話說給小說裡的喻欣聽,也在鼓勵著現實裡的葉方欣。
&esp;&esp;葉方欣並沒回應什麼,她盤起頭髮,將一枚玫瑰髮簪插入髮間,幾根短短的髮絲在風中凌亂,如葡萄般的眼珠定了神,在燈光下暈染出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esp;&esp;可惜夏曦澄那時候年紀小,對察言觀色不夠敏感,否則她或許可以讀懂葉方欣僵硬的笑容背後的深意。
&esp;&esp;一個抑鬱症患者的內心世界本就難以踏足,所有流光溢彩的事物都失去了豐富的顏色,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