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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堂中師父教的盡心,徒弟也學的刻苦,初學之時還個個空有常年勞作得來的蠻力,一月過去,已知何處施力何處收力了。再一月過去,招式初顯,已有些唬人,只是若是讓練家子瞧著,仍是左支右絀,腳步虛浮。
好在武將之家出身的師父盡是從小就吃盡了苦頭,知道這些女子毫無基礎,也幸好她們對付的不是江洋大盜、土匪強盜,也沒有馬上要上戰場的緊迫,一招一式慢慢練起就是。徒弟們每月都有進益,讓師父們也頗有成就感,武堂之中一片和樂祥和的氛圍。
皇宮的人卻如深秋的樹,葉子早已枯黃掉光,枝幹光禿禿的,露出隱藏在繁葉之下皺褶叢生,乾裂的樹皮。枝椏早已死去,唯有一絲兒生氣還留在樹幹深處,只是層層疊疊的樹皮遮掩了人的雙眼,只能憑著經驗照料,且先留著,若是來年春日不再萌發,再砍去不遲。
或許是丹藥加大劑量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範頤高處不勝寒的言論影響,皇帝近來越來越覺得身輕如燕,往日厚重的冬衣有些礙人,索性只穿著一層夾襖在殿內打坐行走,每日焚香,乞求道君早日渡他成仙。
皇帝不願多穿,便只有在殿中又多加了幾盆炭,銀絲炭無煙無味,只有灼灼紅光照著一角天地,照的站在炭盆旁的人面色紅潤,鼻尖都冒出了汗。只是苦了那負責開窗通風的內侍,一冷一熱交替侵襲下,不過一日就染上了風寒,然而這差事不能沒有人幹,一個人倒下,再換個人就是。時日久了,人人都知這差事難做,有那不得已前去的,也開始偷懶,直到殿內空氣汙濁讓人不耐時,才開窗透氣,不過片刻就將窗戶關上。
皇帝身子孱弱,連帶著嗅覺都不如往日靈敏,倒是範頤初時還覺不愧是皇帝,一朝最為尊貴的聖人,昂貴的銀絲炭一盆接一盆地搬入殿中,又有人不時為殿中通風,絲毫不聞殿中汙濁,反倒隱隱有股炭火獨特的氣味充斥鼻間,讓人聞了就想到溫暖的春日宴席上以炭火炙烤的羊肉。只是這般情境只維持了幾日,範頤再進殿中便覺殿內氣味有些許怪異,似那林中落了多層的枯葉,底下早已開始腐爛,但因上面仍是完好的葉子覆蓋,只有絲絲縷縷的腐敗之氣升騰而上,不細聞,還道是林間獨有的樹木氣息。人味、藥味、炭火味,還有旁的不知名氣味混雜,著實是不好聞。
範頤有心想提醒內侍多多開窗,便與大太監鄭阜提了一句。鄭阜瞧不上範頤,往日在太醫院時醫術就處於末流,如今靠著無法考證的道術得了皇帝青眼,在他眼中也只是個投機的小人,只是因著皇帝看重,這才給了他幾分面子。聞言,他乜斜他一眼,道了聲多謝提醒便不再多言。範頤有些摸不著頭腦,然言盡於此,他便也緘口不言。他深知若是這些樹大根深的內侍想整治一個人再簡單不過,不等他跑到皇帝面前求助,只怕還未走到殿前,就會被人悄無聲息處理掉。
或許是心有不甘,也或許是因他需常伴皇帝身側,紫宸殿中難聞的氣味終是讓他待不住,這些內侍還是一如既往敷衍了事,範頤心中思索良久,才終於有了計較。
京城北面雁回山上有溫泉行宮,那溫泉常年流淌,溫度適宜最是滋養。只是山路難行,不易大隊人馬前行,往年也只是宮中妃嬪或京中官員親眷前去泡湯,男子平日甚少前去,只因一來一回頗費功夫。如今皇帝不理政事,無需朝臣相伴,最是適合前往。屆時,不僅他能離了這讓人喘不過氣的紫宸殿,於皇帝來講,也有利於血脈相通,煉氣修行。
皇帝聽範頤說溫泉有助於修行,自是同意,只是與往常不同的是,隨扈的只有近身的內侍並幾個得寵的妃嬪,連一名官員都沒有,朝事是徹底撒手不管了。只是鄭阜卻未隨行,皇帝獨留了他在宮中監察百官,若有人有異心,暗衛可聽從他調遣,先斬後奏。
朝臣們大多不知皇帝整日醉心問道,荒淫無度,竟還有如此心思。皇帝出行那日,官員們跪在御道兩旁,有那膽大好奇的,偷偷抬起頭往御輦上看去,只見皇帝被層層包裹,看似正襟危坐,實則是被堆疊的錦被擠得而不得不身正腰直。明黃將皇帝的臉色映的愈發灰敗,蠟黃的肌膚下是一層清影,如幽魂一般沾纏。偷瞧龍顏的人慌忙低下頭來,心中卻暗自打算,聖上這次去溫泉行宮,只怕不等天暖不會回來,而就目前龍體和傳言而言,能不能捱到來年春暖花開,只怕是個未知之數。兵法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宗正寺近來重修皇室宗譜,已從中暗暗選了些人,自己這方也押了寶,早些知道皇帝何時歸天,便能先人一步推舉其榮登大寶,屆時再出個李元恆光耀門楣。
窺一斑而知全豹,跪伏在御道旁的官員們心思大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