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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禾秧他們的臥室門還開著,她正在給何金土剪腳趾甲,就聽到兒子從門外探進腦袋:
“爸媽,晚安,我愛你們。”
說完這句話,何封火就縮回了腦袋,消失門口。
臥室裡的虞禾秧和何金土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已經返回房間的何封火卻聽到了他們大聲的回答。
“兒子,我們也愛你。”
很認真。
今晚的月光在拍照的一瞬間,被厚重的雲層籠罩。
整個夜晚越來越暗,夜色越來越濃稠,無論是多麼美好的天氣,都會有隱藏其中的冷意,別不說已經逐漸起風的夜晚。
冷意藏在風中,藏在陰暗中,侵襲著人的心靈與身體。遮風擋雨的房屋抵擋著一切嚴寒,少年身體化作了房屋,不住朝著自身加築著牆壁。
房屋裡是少年的一切。
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都至關重要。
少年感覺無數的冷意鞭打著化作房屋的身體。
何封火感覺身體越來越冷,頭越來越重。
這股冷意從未知之地而來,越來越冷,裹挾著無數的惡意與傷害。猶如那一日在房頂感受到惡鬼附身,比起那一日的感覺,更加令人痛苦。
何封火這一晚上都沒有睡好,都是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噩夢纏身,卻又記不清夢境內容,更加無法醒來,等外面響起雞叫的時候,他才徹底醒過來。
“喔喔!”
公雞的叫聲衝破了黑暗的迷霧,驅散了來自地府的惡鬼,迎來了光明。
“唰”地一聲。
何封火睜開了眼睛,結束了醒不來的狀態,他呼吸急促,艱難起身,居然一下子未曾爬起來。
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發燒了。
現在是六點多鐘了,鬧鈴不知為何還沒響,距離倒計時結束,還有幾分鐘。外面的天空好像陰沉沉的,沒有力氣去拉窗簾。
何封火努力爬起身,艱難穿好衣服,臉色蒼白扶著牆壁走出臥室。
沒有人扶著他。
他就像一個無人發現的遺棄者,像是被世界拋棄的流浪者。
父母的臥室門緊閉,未曾開啟,像是再度睡過了時間。
何封火踉蹌著步伐走到客廳門口,輕輕推開木門,外面瞬間傳來“嘩啦啦”的雨聲。
夏日的滂沱大雨,終於來了。
何封火搖搖晃晃的身體站在門口,差點摔倒,他努力拉過門口的椅子,坐在門口,望著飄散而入的雨水,伸出顫抖手迎接著雨水的滋潤。
如同明珠一般的雨珠滴落在何封火的修長手掌之上,彷彿在可憐他一般。
“呼!”
一陣冷風從院門口呼嘯而至,直衝他的面門。
何封火下意識往後一躲,沒有擺放好的椅子應聲而倒,向後方倒去。
剎那間,剛才平靜無比的客廳裡,兩隻鸚鵡飛射而來,兩隻小花貓緊隨其後。
何封火摔倒的那一瞬間,彷彿電視劇中的慢動作一般,看到了撲面而來的冷風,看到了冷雨,看到了厚重的陰雲雲層,看到了厚重雲層後方的隱藏太陽。
看到了身後被拉開的房門。
右眼睛旁邊的倒計時逐漸歸於數字0。
“嘀嗒!嘀嗒!嘀嗒!”
鐘錶的聲音響徹在耳邊,何封火感覺周邊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整個天地間彷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時鐘,在眼前快速轉動,每走一秒,一件經歷過的事情就快速消散而過。
“時間到了。”
知我過往同我仰春,知我晦暗許我春朝。
春時已過,夏日雨落。
諸般苦厄吾肩荷,君可悠遊沐春和。
且待夏風催木秀,祥光遍灑韻成歌。
身體停滯在半空中的何封火臉上露出了笑意,哪怕此刻快要摔落在地面上,那也不在乎了。
“起風了。”
“雨來了。”
“我可以放心走了……”
……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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