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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一年（1552 年），北京城的日子就像這灰濛濛的天空，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我阿福，在這京城街頭討了大半輩子飯，本以為這世上的苦我都嚐遍了，可這一年發生的事兒，還是讓我心裡沉甸甸的，壓得我連乞討的勁兒都少了幾分。
這葡萄牙人佔了澳門的訊息，就像一陣邪風，吹得京城人心惶惶。我第一次聽到這事兒，是在城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下。那天太陽挺大，可我心裡卻涼颼颼的。幾個讀書人聚在那兒，搖頭晃腦地說著。一個瘦高個皺著眉頭，手裡還比劃著：“你們知道嗎？葡萄牙人去年佔了澳門，《澳門紀略》裡都寫得清清楚楚。這些紅毛鬼打著做生意的幌子，先是在澳門上岸晾曬貨物，搭了些棚子，後來就賴著不走，還不斷圈地擴張，如今在那兒作威作福呢！”
我當時正拿著破碗在旁邊乞討，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雖然我沒什麼文化，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也知道澳門是咱大明的地方，怎麼能讓外人隨便佔了去。我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先生，這葡萄牙人佔了澳門，對我們有啥影響啊？”那瘦高個瞅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你這老乞丐懂什麼！葡萄牙人佔了澳門，沿海的貿易就亂了套，朝廷的稅收也受影響，老百姓的日子能好嗎？”
從那以後，我就格外留意這事兒。有一天，我在街邊碰到一個從南方來的小商販。他一臉愁苦，衣衫破舊，眼神裡滿是絕望。我跟他搭話，他嘆了口氣，開始訴說自己的遭遇：“我原本在澳門附近做點小買賣，日子雖說不富裕，但也能勉強餬口。可葡萄牙人一來，啥都變了。他們定了一堆規矩，對我們這些本地商人課以重稅，稍微有點不順他們的意，就沒收貨物，還打人。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只好丟了生意，一路逃到京城。”
我聽著他的話，心裡一陣難受。這葡萄牙人也太狠了，把人家的生計都給斷了。我又想起前幾年倭寇在沿海燒殺搶掠的事兒，老百姓遭了那麼多罪，現在又來個葡萄牙人佔澳門，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這一年，那個叫聖方濟·沙勿略的洋人來到上川島的事兒也傳得很廣。聽說是個傳教的，坐著“聖十字”號來的，結果染上瘧疾，沒熬過去，死在了 12 月 3 日。有人說，葡萄牙人在這一帶的活動，和傳教、貿易攪和在一起。他們在澳門建了耶穌會學院和教堂，想把他們的那套東西往咱們這兒塞。我不懂什麼是傳教，也不明白他們為啥要這麼做，但我總覺得這些洋人不安好心。
還有那奧斯曼帝國使團訪明的事兒，也鬧得沸沸揚揚。聽說他們來了九十人，帶著好多寶貝和文書，想跟咱大明建交，一起對付什麼薩菲王朝。可咱朝廷的官員怕他們是騙子，就規定他們五年才能來朝貢一次，還不許送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使團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就被打發回去了。回去路上，還在甘州城幫著咱明軍打蒙古人，死了九個人。這事兒讓我覺得這天下到處都在打仗，沒有一處安寧的地方。
這一年，京城的日子愈發艱難了。朝廷為了對付沿海的亂局，又是徵兵又是加稅。老百姓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這下更是雪上加霜。我在街頭乞討，能討到的東西越來越少。大家自己都吃不飽，哪還有多餘的給我這個乞丐。
有一次，我在一家麵館門口等了好久，盼著能討點剩飯。好不容易等到老闆出來，我趕緊上前，低聲下氣地說：“老闆，行行好，給點剩麵湯吧，我實在是餓壞了。”那老闆看了我一眼，無奈地說：“阿福啊，不是我不給你，你看看這世道，到處都在打仗，朝廷的稅越來越重，我這小麵館都快開不下去了，哪有剩的給你。你還是去別處看看吧。”說完，就關上了門。
我站在那兒，心裡一陣失落。我知道，這世道變了，變得讓我這個老乞丐都難以生存下去。我想起了那些在沿海受苦的百姓，他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生計，只能四處逃亡。我雖然只是個乞丐，但也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
這葡萄牙人佔了澳門，讓我對那地方充滿了恐懼。我心裡暗暗發誓，就算餓死，也不去那附近。我怕去了會被那些葡萄牙人欺負，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也特別冷。我穿著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棉衣，蜷縮在破廟裡。屋頂的破洞呼呼地灌著冷風，我緊緊地裹著衣服，還是凍得直打哆嗦。望著黑漆漆的夜空，我思緒萬千。
我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從小就沒了爹孃，孤苦伶仃，只能靠乞討為生。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可沒想到這年紀越來越大，這世道卻越來越亂。我想到那些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