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作者：莫妮打）

第69節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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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嗯，是我。”薛問均失神地看著螢幕上剩下一半的電量圖示，也意識到，這就是丁遙之前提到的時效縮短。

&esp;&esp;他擰開水龍頭，洗好手，開啟門，略過薛志鵬，躺回到床上。

&esp;&esp;夜已經很深了，冬夜總是比其他時候更安靜些，而醫院則更是如此。沒有蟲鳴，沒有鳥語，只有鑽進窗縫的風聲和門外護士們查房的腳步。

&esp;&esp;薛問均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剛才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esp;&esp;“如果，迴圈的，是我呢？”

&esp;&esp;如果那個未知人士 y，只會因為他的死亡，寄出那個相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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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醫院提供的摺疊椅很窄，薛志鵬一整晚都睡得不好，五點多就躺不住了，坐起來，靠著牆靜靜地緩了一會兒。

&esp;&esp;或許，醫院才是醒得最早的地方。開關的按壓、壓抑的咳嗽，水瓶晃盪的把手，電梯穩穩停住，塑膠袋摩擦著空氣，從這頭走到那頭。

&esp;&esp;單人床上，薛問均睡得很不踏實，眉頭蹙成了個“川”字，臉色煞白，額頭冷汗一層層地往外冒。

&esp;&esp;薛志鵬連忙倒出熱水打溼毛巾，替他擦去汗水，動作小心生怕將人吵醒。

&esp;&esp;然薛問均睡得比他想象中還要淺，幾乎是毛巾碰上的一瞬間，便睜開眼來。

&esp;&esp;病房本就昏暗，那雙黝黑的眼睛還帶著些迷濛的水光，然而在觸到他的那一瞬間便又全都褪去了，只剩下凌厲。

&esp;&esp;他一偏頭，接著翻了個身，用被子將頭矇住。

&esp;&esp;薛志鵬的手在半空中頓了好一會兒才放下。

&esp;&esp;他將毛巾扔進臉盆，道：“醒了就別睡了。睡得時間太——”

&esp;&esp;床上傳來窸窣聲，薛問均坐起來，擰亮床頭燈帶，拉開抽屜，拿出筆，將試卷攤開在膝蓋上。

&esp;&esp;“我不是這個意思。”薛志鵬一窒。

&esp;&esp;薛問均不語，也沒有看他一眼。

&esp;&esp;薛志鵬心底煩躁，他最討厭見到他這個樣子，平日裡就是沒有火氣也要被激出幾分來。現如今薛問均病著，情緒又不穩定，他不敢說什麼，只端著臉盆往衛生間走，半晌出來，生硬地問：“你要吃什麼？”

&esp;&esp;薛問均不做聲，埋頭做題。

&esp;&esp;薛志鵬站定腳步，提高音量重複：“你要吃什麼！”

&esp;&esp;“我問你早飯要吃什麼！”

&esp;&esp;“說話！”

&esp;&esp;薛問均冷著張臉，眼皮都懶得掀。

&esp;&esp;薛志鵬徹底被激怒，三兩步上去，一把將他手裡的卷子奪走，“我讓你說話聽不見嗎？你是病了，不是死了！”

&esp;&esp;薛問均還是那副慢吞吞的樣子，視線跟著那張卷子，淡淡道：“我寧願死了。”

&esp;&esp;薛志鵬滿腔的怒火，一下子啞了。

&esp;&esp;“你到底生什麼氣？又沒有人怪你。”薛志鵬洩了氣，還是問，“你為一個外人，衝我們撒火，你覺得自己做得對嗎？”

&esp;&esp;薛問均將卷子抽回來，把折皺了的地方一點點撫平。

&esp;&esp;“我承認，我對你很嚴格，但我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我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不想你把日子這麼稀裡糊塗混掉。難不成你覺得我這樣做，是指著你給我養老嗎？”

&esp;&esp;薛志鵬實在想不明白，他有什麼不滿足的。

&esp;&esp;“我不說別人，就說你那個朋友，他吃的苦比你多多了吧？從小到大，你難道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吃穿用度那樣少了你了？劉東呢，又要賺錢又要上學，家裡老頭還天天打他。就那樣，他爸沒了，他還會掉眼淚。你呢，你為什麼天天總巴不得我去死的樣子？你哥已經走了，我想都不能想嗎？你就那麼恨我、恨他？想那些點子尋死，就為了讓我們後悔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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