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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眼皮很墜，他不肯服輸，勉力睜開一條縫，試圖重新游上去。可是四肢沉甸甸的，他費盡力氣也遊不動了。就在此時，他又看見了那條金色的魚，甩著長而挺直的鬚子慢慢繞著他轉。
&esp;&esp;魚嘴裡吐出一團巨大的泡泡，搖搖晃晃地飄過來，波光粼粼得折射出五彩的光。
&esp;&esp;最後，五漢記得自己彷彿笑了笑，張著嘴無聲地說了聲謝謝，隨後再無任何記憶。
&esp;&esp;他是在水潭邊的蘆葦叢裡被發現的，恰好有一排傾斜的蘆葦杆倒在水面上，托住了五漢的身體。那天早上秦三兒上山採藥，路過時發現了他。
&esp;&esp;五漢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跟著爺爺秦后土生活。這個村子很奇怪，有些人壽命很短，有些人壽命出奇的長。最後導致這裡只剩下老人小孩，青壯年的人影都見不到。
&esp;&esp;有人說，秦家村被詛咒了，這裡的人一紀一場大劫，大多數都活不過三十六歲。所以每次劫難到來之時，村裡的長輩們會想辦法避開劫數。
&esp;&esp;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最後該遭劫的人大都按時死了，除了極少數的幸運兒。秦家村不缺錢，他們祖上傳下數不清的財富，隨便選幾樣出去換錢，都夠整個村子吃幾十年。
&esp;&esp;但是那些財產動不得。
&esp;&esp;聽說，那些東西是山中精怪送過來的，都是不詳的東西。開始幾年，有些不信邪的人悄悄拿了寶貝出去變賣，結果再沒見到他回村。
&esp;&esp;有人說他被外面人謀財害命，有人說他得了一大筆錢再也不回來受罪，也有人說他根本沒能走出村子，在大山裡被精怪吃得骨頭都沒剩下。
&esp;&esp;此後再也沒人打那些財寶的主意，也沒人離開村莊。他們只有娶進來的老婆，沒有嫁出去的新娘。許多光棍不怕死，甘做倒插門，當秦家村的女婿，最後無一例外死在了他們最年輕力壯的年歲。
&esp;&esp;秦五漢因為那場意外，雖然被救回一條命，但是高燒半個月才消退，此後腦子也不太靈光，只會拿一雙鬼靈精的眼睛盯著別人看。
&esp;&esp;他渾身上下只剩下那雙眼睛看著精明。
&esp;&esp;但是，現在他用僅剩的腦子做出一個決定。
&esp;&esp;這是我欠她的，他靠在門邊，時不時往院子裡撒幾把曬乾的稻穀，她以前救過我，我現在要還給她。爸爸沒了，媽媽沒了，爺爺沒了，我也要沒了。
&esp;&esp;可院子裡還有一隻公雞和四隻母雞，其中有兩隻母雞正在孵蛋，再過一週小雞就要破殼。他如果沒了，這些小雞怎麼辦?想到這裡，他開始心慌。
&esp;&esp;冒著夜色來到秦三兒家院子門口時，他手裡拎著兩隻老母雞，懷中的籃子裡用稻草跟毛巾裹著十三枚雞蛋。
&esp;&esp;秦長青摸索著那些溫溫的蛋殼時，心裡滿是疑問：你這是做什麼?母雞正孵蛋，掏出來做什麼?真造孽啊!
&esp;&esp;他只顧著嘿嘿亂笑，看了眼漆黑的屋子，問道：小三子不在家麼?怎麼屋子裡不點燈?
&esp;&esp;她上山採藥去了，過會就回來了。
&esp;&esp;今天二十八號，也能上山麼?
&esp;&esp;秦長青呆呆立著，面無表情。頭頂上的月亮越發細了，一條銀線似的畫在青藍色的天空上。五漢發覺面前的老人臉上溼溼的，像早上被露水打彎了葉片的小草，倦怠地低垂著身體毫無精神。
&esp;&esp;他問：奶奶，怎麼了?
&esp;&esp;秦長青回：五漢啊，是我害了你爺爺。
&esp;&esp;我知道。
&esp;&esp;秦長青驚訝地睜開那一雙渾濁的眼。
&esp;&esp;他們說，村子裡早死的人都是被你拿去拿去換命了，五漢說完笑了，彷彿在說今天吃了小青菜跟蘿蔔，語調平淡，所以有的人壽命很長長，有的又短得怕人。
&esp;&esp;秦長青沉默著，閉緊了的嘴唇上下全是紋路，像一道道傷口，只是不會滲血。
&esp;&esp;唉她長長嘆了口氣，這裡頭有個規矩，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