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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許梨冷笑一聲:可我看得清楚,這個所謂的母親根本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esp;&esp;老人不說話了,半闔著眼皮,彷彿睏意來襲,她再也支撐不住。
&esp;&esp;許梨收回那五塊錢,走到神像面前,在破舊的蒲團上跪下,她說:如果您真的有靈,請告訴我,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的?
&esp;&esp;磕了三個響頭後,她紅著眼睛看著神像的眼睛,苦澀道: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解脫?我分明記得,我是想死的。
&esp;&esp; 我自對天笑一笑(中)
&esp;&esp;描眉眼,裁衣裳,削一把竹骨,綁一段麻繩,比一比,號一號,畫龍點睛,睫毛煽動,雲霞飛舞,好比那風箏入藍天,重新得了自由。
&esp;&esp;身處無邊黑暗中,彷彿溺水了一般無法呼吸,她拼命舞動雙臂,劃開無休無止的水波,可終究是徒勞。費盡氣力後,她停止了掙扎,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盯著頭頂上那一小圈的光亮,無力地伸出手,想最後抓住點什麼,可掌心只有水流過,什麼都抓不住,她張開嘴動了動,最後似乎說了一句什麼,隨後慢慢沉入無邊無際的水底。
&esp;&esp;恍惚間,她想起幼年時跟著小夥伴爬山,發現一間荒廢許久的寺院,裡面沒有和尚,沒有香客,有的只是遍地枯葉,以及做窩的老鼠。正殿裡側躺著一尊滿面笑容的金身佛像,耳朵掉了半個,一隻肥碩的灰老鼠蹲在上面小憩,扮演著耳朵的角色,一聽到動靜立刻機警地豎起耳朵尾巴,一溜煙兒消失在牆壁上的老鼠洞裡。
&esp;&esp;後殿裡擺著十八羅漢,有的面容慈祥,笑如春風,有的擰眉瞪眼,面目猙獰。她盯著那些掉漆的泥像,感受著他們的怒氣,彷彿因為她不來,他們才破敗至此。
&esp;&esp;她帶著滿心的愧疚回到家,被奶奶狠狠責罵一通。
&esp;&esp;那座寺院早就荒廢了你還去鬧,別給我把不乾淨的東西帶回來了!奶奶拿著一根柳條狠狠抽了她一頓,打得裸露在外的四肢上全是紅色的小魚在遊動。
&esp;&esp;那一次,她發了三天高燒,迷糊間被人捏開嘴灌下泥水一樣腥氣的東西,她差點吐了出來,只可惜嘴巴被人死死捂住,她只能嚥下去。
&esp;&esp;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人住在山腳下,那個時候,家裡只有她這一個女兒。
&esp;&esp;許梨扶著蒲團艱難地站起身,路過小桌時,那個老奶奶照舊睡眼朦朧地拄著木棍坐在那裡。這時,恍若第一次見到一般,許梨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擺著一張塑膠的收錢碼,一副紙筆,厚厚的本子上記錄著捐贈人的名單跟金額。
&esp;&esp;許梨掃了一眼,心裡冷笑一聲,原來不收她的五塊錢只是因為這裡捐贈最少也要兩百而已,她還不夠格上名單。老人鼻頭動了動,慢慢睜開眼,扶著桌子撐著柺杖緩緩起身,從供桌後掏出一根雞毛撣子,掃去神像腳下的浮沉。許梨知道,這是老婆子在趕人了。
&esp;&esp;要麼給錢,要麼滾蛋,少在那瞎看。
&esp;&esp;哐當木魚錘猛地掉落在地,許梨看過去,發現一隻灰白顏色的老鼠飛快地竄下供桌,嘴上叼著一隻不知擺了幾日的雞翅膀。
&esp;&esp;老婆子眼睛似乎看不太清,彎著老腰摸了半晌也沒能準確撿起那根小錘子。許梨嘆了一氣,還是幫了她一把。
&esp;&esp;老人忽然抓住她的手,眼前微光一閃,口鼻之內全是香灰的氣味。再次回過神時,許梨還是站在那裡,她看見自己的臉慘白如裝修用的大白膩子,四肢僵硬地堪比電影裡的殭屍。她看見自己正被那個老婆子破腸開肚,老婆子手裡拿著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符紙,塞到了她心臟的位置。
&esp;&esp;霎時間,她渾身暖洋洋的,不再似之前彷彿終日躺在冷膩的沼澤中。
&esp;&esp;秦爽趴在鑲嵌著玻璃的木門上,哆哆嗦嗦看見了這一幕。她想逃,可腳下跟生了根似的粘在了水泥地面上,她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棵樹,一棵長在陰影裡的樹。
&esp;&esp;許梨躺在神像面前,又過了一陣子才慢慢甦醒。秦爽見她打算起身離開,趕緊藏到一處背陰的牆邊躲著。彎曲著身體藏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秦爽正想起身